陆慎想了一想,自己去天京,还要找妈妈,带着阿黄,确实不方便。 “你先帮我养着吧,等我回来。” 小芹看他同意,就冲着院子喊了一声: “阿黄!过来。” 小奶狗不知道在院子哪块儿乱转悠,此刻听到招呼,颠颠儿的跑出来,对着小芹不停的摇尾巴。 小芹伸手拎着阿黄过了家门的门槛,就放下来,让它跟着自己回家。 阿黄此时回转过来,冲着陆慎叫了两声,见陆慎没有反应,小芹又往家走,就很没骨气的跟上了小芹。 三天后,听说了陆慎想法的小芹爸爸,很是支持陆慎的想法,但是他最远也就是去过汴梁城,天京只是在电视里看到过。 周末,陆慎就和小芹一起,骑着小芹爸爸的自行车,到了集镇上,买了两身新衣服,一双新的布鞋,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周一,小芹爸爸一大早,就骑着摩托车,带陆慎去县城火车站坐车。 高家庄到县城足有十五六公里,柏油铺就的县道,此刻刚刚弄好,摩托车开起来特别爽利。 小芹爸爸的摩托车,带起一阵阵尘土,惹得沿着路边赶驴车的老头一阵怒骂。 此刻,赶去县城上班的年轻人,大部分骑的都是二八大杠自行车。 看小芹爸爸一溜烟的走到前面去了,不少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更是有小伙子在自行车上站起身来,猛踩加速追上,想多看一眼摩托车的细节。 陆慎坐在摩托车的后座,此刻也感觉到优越感满满,他耸了耸肩,把有点滑落的背包往上顶了顶,睥睨的看着路边慢速前进的人们,心里满是骄傲。 临到县城东面,路就不好走起来,这里平时会过一些大卡车,道路被压得坑坑洼洼。 加上不远处就是一个骡马集市,各种牲口的排泄物,落在大坑里,也没人清理,混合的刺鼻臭味,一股股冲上脑门。 摩托车到了这里,就跑不起来速度,小芹爸爸倒是有经验,这条路也开过好多回。 他尽量躲着坑洞,但是俩人还是不可避免的弄脏了裤脚。 “新裤子呢,弄脏了,到了天京,记得搓搓洗洗。” …… 就这么一路颠颠簸簸的进到了县城,小芹爸爸摩托一路向西,到了一条宽敞大路的十字路口,又折向了北边。 北边十字路口有个红绿灯,是县城唯一的一个红绿灯。 在县城里面,如果朋友见面约在红绿灯,那大家肯定不会跑错地方。 过了红绿灯继续向北,就是火车站了。 小芹爸爸刚好碰到红灯,就停下来在路中间等红灯。 “叭叭叭” 一阵刺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芹爸爸和陆慎转头向后看, 一辆四四方方的小轿车正停在摩托车新笔趣阁后面。 此时红绿灯下面的交警小跑了过来,冲着小芹爸爸挥手,示意他靠边。 小芹爸爸只觉得莫名其妙,还是听话的靠东边让出路来。 此时交警又跑回路中间,拦停了东西两路的行人。 “是县长的桑塔纳。” “真牛皮,新笔趣阁下面坐着一栋楼。” 路边有人认得这车。 桑塔纳“滴”的一声,潇洒的一个加速甩尾,就通过了红绿灯。 看着还在红绿灯下保持敬礼姿势的交警,小芹爸爸“啐”的吐了一口唾沫到路边。 “县长了不起啊。” 陆慎此刻近距离的感受到了县长的官威,刚刚来县城路上,积攒的优越感此刻荡然无存了。 …… 过了红绿灯没多久,俩人就到了县城的火车站。 此时的火车站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凉棚搭在小广场上。 凉棚里支着两张台球的案子,几个年轻人正斜叼着烟打台球。 凉棚旁边一个煤球炉,满满一盆鸡蛋,泡在黑黑的汤里,散发出淡淡的茶叶味道。 小芹爸爸把摩托车锁好,带着陆慎走上台阶,进了大厅,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大厅西侧的售票处也关着窗户,小芹爸爸此刻也是有点摸不清头脑,陆慎更是跟着小芹爸爸,没有主意。 小芹爸爸带着陆慎又走出售票大厅,此时一个中年人从凉棚里面溜达出来,冲着小芹爸爸说道: “你们去哪儿?售票处八点才开门。” 小芹爸爸见有人主动帮忙,赶紧递上一支烟。 中年人接过烟,一看是红塔山,就笑了起来,忙不迭的帮小芹爸爸点上,自己却把烟别在了耳朵上。 “我们要去天京,这是我侄子,给他买个票。” 小芹爸爸看中年人像个懂行的,就大大方方说明来意。 中年人打量了一下陆慎。 “小伙子真精神,去天京读大学吗?这是没赶上年后的火车,还是开学晚了?” 陆慎一愣,答道: “叔,我去找我妈妈,不是去读书。” 小芹爸爸也笑着说道:“他妈妈在天京。” 也不再细说,问道: “去天京的车,有几趟?都是几点发车?” 中年人一指售票大厅门口。 “那里贴着呢,咱们是小站,去天京的车,一天可就只有一趟,晚上十一点发车,早晨六点到天京站。” 小芹爸爸道了声谢,和陆慎又上了摩托车。 陆慎明白今天白天肯定走不了了,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 小芹爸爸拉着陆慎到了火车站不远处的一条街。 街口一个拱形的铁架子,挂着三个圆圆的字,“美食街”。 陆慎向街里看去,街中间的地面仿佛水墨画一样,一条条的水流,从十几个店面的门口,一路流到街中间的地面上汇合成一幅画。 此刻,不少人正坐在街边,那里除了小马扎,还有一排排的小木桌,乱糟糟的放在路边门面前。 街口的音像店,音箱正对着街口外,正传来当下最流行的音乐: “爱我的人对我痴心不悔 我却为我爱的人甘心一生伤悲 在乎的人始终不对 谁对谁不必虚伪 爱我的人为我付出一切 我却为我爱的人流泪狂乱心碎 爱与被爱同样受罪 为什么不懂拒绝 痴情的包围” 小芹爸爸直接在音像店门口,停好摩托车,马上就有街里带着小白帽的回民兄弟出来招呼: “大哥,吃饭吗?尝尝我们家的羊肉包子?薄皮大馅,一口下去满嘴流油。” 看到有人骑着摩托车进来这条街,旁边的几家也都跟着吆喝起来。 “胡辣汤” “肉盒” “豆粥” 小芹爸爸也不搭理凑上来的伙计,转头问陆慎: “你想吃点啥?” 陆慎只记得自己和爸爸一起来县城,吃过一次烩面。 那烩面的一碗,就是一大盆,奶白色的羊汤,灰色的羊肉、配上深色的海带丝、青青的小葱,大片的面条,再加上一勺红红的辣子羊油,吃得自己肚子都涨起来了。 “叔,我想吃烩面。” 陆慎此时也有点饿了,早晨俩人出来比较早,都没有吃饭。 小芹爸爸愣了一愣。 “大清早吃烩面?” 陆慎有点不好意思,“吃别的也行。” “那就吃烩面。” 小芹爸爸豪气的一挥手,俩人就闷头往街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