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司理院狱。 狭窄的过道中,瓷灯火苗左右舔动,微微照亮方寸大小区域。 鲁达大步走进监狱,嗅到了空气中潮湿的腐臭味,还伴随着淡淡血腥气。 “鲁爷,你们相公府上,新抓的两个罪人犯了何事?怎么神神秘秘的?” 有路过的狱卒略带好奇的朝鲁达打探着消息。 鲁达:“哦?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你确定要听?” “啊??不敢不敢,那啥,小的还有事,先告辞了。” 狱卒悻悻一笑,快步离去。 鲁达自知那两位仙家的身份敏感,所以未免打草惊蛇,早就吩咐常文忠等人不要走漏风声。 而有种将军的官印开路,这司理院狱自然是无比配合,将两位仙家关入最底层的死牢之中,有朝廷气运镇压,莫说只是炼气期的修士了,就算筑基修士,也插翅难飞。 走过层层旋转的粗粝阶梯,鲁达直下最底层。 “鲁达兄,来了。” “这两人油盐不进,我等拷问许多,也未吐露半字。” 常文忠、靳火两人见到鲁达,放下手中沾血马鬃鞭。 马鬃鞭的表面有一层细细硬如钢丝的毛发,且泡足了水,酷似马鬃,一鞭下去便叫人皮开肉绽,骨肉分离。 哪怕铁打的汉子,也吃不消三鞭。 哪知道这两位仙家颇为嘴硬,从进了牢狱开始,就咬定牙齿不放松。 搞得常文忠两人也无计可施。 鲁达点了点头,目光却看过靳火腰胯,发现他向来形影不离的双刀不翼而飞,而是挽弓配剑。 常文忠见状,嘿嘿一笑,若有所指, “老靳啊,刚刚一回家就着急换衣,怎么双刀都换不见了?我怎么记得某人说过,若是真有仙家当面,把双刀给吃了?” 靳火闻言,脸色不变:“靳二爷我向来一口唾沫一口钉,言出必行!所以……从今日起,我丢刀不用,学弓剑了!” “嘶,新笔趣阁老贼!!”鲁达两人异口同声道。 片刻后,鲁达神神秘秘吩咐两人去取来蜂窝炭、石砖,铁片后,独自进入关押独角兕的牢房。 墙壁是石块垒砌,有精钢栅栏为门。 密不透风,唯有手掌大小的方块窗采光,依稀可透入几道光柱。 但此刻窗子也被钢板封住了,所以光线昏暗。 破烂的草席上,躺着一只半人半牛的身影。 独角兕看到来人,苍白的脸蛋浮现几许怨毒, “鲁,鲁达,你休想从我口中套出什么内容……你最好放了我,否则……” 声音厚重嘶哑,更是扯着喉咙,不复往日的轻灵。 “否则?你的意思是,会有人救你?”鲁达问道。 “若我真是没有跟脚的小妖,岂敢在渭州修持?那些虚伪的人类,岂敢贸然与我合作?” 鲁达有些好奇。 这么看来,独角兕之所以能明智修行,获得妖经,似乎另有机遇? “哦?那是谁?何方来历?” 独角兕闻言,顿时又闭口不说。 只是看着鲁达好像看个死人。 “哎……” 鲁达摇了摇头。 恰时,常文忠两人端着蜂窝煤、砖瓦、铁片等前来。 “鲁达兄,你要这些东西干嘛?”常文忠面露疑惑之色。 鲁达爽朗一笑,砌砖成灶,点燃蜂窝煤,再将铁片平放于砖灶之上,再喷洒黄酒。 他手持剔骨钢刀,在独角兕惊恐欲绝的目光中,一刀插入她的肋骨到臀部之间的后半部位,环绕一切,便是一块上好的、血淋淋的‘西冷牛排’落入手中。 鲜血溅在鲁达脸上,他对着常文忠两人大笑道, “成精牛妖,这可是好东西啊!煎着吃烤着吃,牛腱子筋质绵密,肌肉发达,更是做酱牛肉的上等原料!” “来,两位兄弟一起啊!” 常文忠:“……” 靳火:“……” 两人是万万没想到,鲁达居然如此凶猛!! 成精的牛妖都敢吃,而且是当着原主的面吃! 哪怕靳火乃悍匪出身,见惯了血腥场景,此刻也不得称叹一句鲁达,你才是悍匪啊! 天生当绿林好汉的苗子! 常文忠面露纠结:“这不大好吧。” 靳火也有些犯怵:“不会受到报应吧?” ‘滋滋滋……’ 牛排在铁片上滋滋冒油,没过一会儿,表面便开始微微泛焦,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香味。 鲁达也不嫌烫,直接抓起一块牛排,一边吃,一边说着, “怎么,只能妖怪吃人,不能人吃妖怪了?寻常牛肉吃了,尚且可筋骨强健,益气养胃,成精的牛妖,吃了说不定能……金枪不倒,雄风永驻?!” “还请鲁达兄,分我一块!”x2 两人闻言,对着鲁达如再生父母般鞠躬行礼,然后毫不含糊的坐下。 靳火更是不知从哪里搬出一坛珍藏多年的鹿鞭酒。 “补上加补,便是大补!”靳火嘿嘿一笑。 一时间,阴森瘆人的牢狱之中。 三人推杯换盏,吃着最新鲜的牛肉,嬉笑怒骂,好不畅快。 果不其然。 随着三人服用牛肉,都感到一股血勇之气游走全身,渗透入四肢百骸,能清晰察觉到自己的气力和精神都好了许多。 就连滴水穿石的武艺,似乎都有了新的领悟。 而其中,鲁达的效果更加明显(饭量更大) 之前施展【目击】、【五鬼搬运术】带来的精神亏空一扫而空,太阳穴鼓鼓的,双目凝视便有精光迸射。 这是浑身精气,达到了一种难以想象境界的外显。 较之武夫中千人敌的实力,也差不了多少! 而那独角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部位被切下、烤熟,然后送入三人嘴里,被活生生吓晕过去。 可没过一会,她又被痛醒,看到自己的牛腰子被鲁达挑在刀尖,然后又被吓晕。 如此反复几次,独角兕终于崩溃了,鼻涕横流, “我招,我招!只求让我速死!” …… 片刻后,鲁达三人面前多了厚厚一摞,被鲜血浸湿的黄纸。 其中大半,都记录着渭水行会历年前,巧取豪夺,侵占他人资产的罪证。 足足有数十桩,皆是会长庄节,请独角兕沅俗敛财,‘疏通’别人财运所致。 其余几页,便是独角兕所修仙的妖经,唤作《沅俗录》,不算高深,但人类无法修行,许多炼化横骨、拜月化形的前提关键,人类根本无法达到要求。 唯有一些修行的基础常识,对道韵、对阴阳二气、五行轮转之理的见解,倒是可以借鉴一二。 但独角兕的跟脚来历,她居然真的咬死不说,直到鲁达手起刀落斩下牛首,也是不提一字。 “奇怪,为何这次志怪图毫无反应,并未获得什么法术?” 鲁达有些疑惑。 此刻,脑海中的天书奇谈志怪图一动不动,似乎并未满足某种条件。 鲁达之前猜测,是只要自己接触更多的志怪妖精,参与并了结一段因果,便可获得法术。 按理说,杀人诛命,算得上是大因果了。 鲁达无论是帮助白娘子渡端午节,缔结因果。 还是解决累土泥人的‘租客’纷争。 都扯不上命案,按理说,只能算是小因果。 可现在志怪图的反应,似乎印证着鲁达这种猜测的错误。 “除非,独角兕本身牵扯进一场更大的因果之中,连带着,它的性命也算不得什么了。或者说,简单的取其性命,结业报容易,得善果极难?” 鲁达目光闪烁,若有所悟。 吃饱喝足,他转头进了关押清凉老人的牢房。 “老贼,洒家听闻,你也嘴硬不愿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