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于此,鲁达不由感慨。 志怪图,真有无穷奥秘,等待他去挖掘。 鲁达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修行之路。 其一,自然是尽快突破至炼气中期·吐纳境界,届时法力暴涨,更可开始参悟‘札青游蛊术’,鲁达的实力会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其二,求仙问道,搜集更多的功法法术,还有类似九方神灵御览珠等蕴含香火的宝物,丰富自己的手段和底蕴。 其三,志怪图继续完善,了结因果后,除了记载法术、借香火观想功法外,是否还有什么变化? 毕竟如今,近有岷山响马已是兵在其颈,刻不容缓。 远有马陆通判等一群蝇营狗苟之辈,对自己抱有恶意。 而且…… “渭州城中,人妖勾结,官运紊乱,那位纪昕城隍在其中,又承担了怎样的角色,为何置之不管?” 纪昕城隍肃清妖邪,奖赏分明,素有教化之功。 祂管阴间,知府管阳间,可谓是互相合作。 可现在,阳间已有动乱之意,那阴间呢? 渭州城水深莫测,活着的死了的,都各怀心思。 但到头来,受苦受累的,永远只有底层的老百姓。 鲁达越想越觉头疼,只觉得脑子里有一只滑泥鳅,钻来钻去,却压根抓之不住! “算了,谋略策划本就非洒家擅长的,回去请教娘子罢!反正有谁惹洒家生气,一拳打杀了就是!” 鲁达想通了此间关节。 却忽然听得马车外,轰隆隆一阵惊雷响声。 继而如同天河倾泻,刹那间便有滂沱大雨而来。 “不好,怎突然下大雨了?” “转运使!马车陷进淤泥里,推不出来了!” “快,多来几个人,用牛皮把粮草罩住,千万不能打湿了!” 鲁达眉头一皱,豁然起身出了马车。 雨点子溅起的闷重灰尘气息,扑鼻而来。 铁尺梁本就处于渭洲东南群山之间,跟岷山接邻,地势如屏如插,山路难行。 所以在愈来愈大的雨势下,道路很快便变得泥泞起来。 且一旁就是万丈悬崖,稍不留意脚下一滑,便会落入群山浩渺之中,新笔趣阁骨无存! 人尚敢逞气血之勇,但马匹骡子却是畏惧不敢前。 但好在转运使经验丰富,根据地图很快就发现,数里之外便有一处驿站。 宋朝每二十五里设一驿站,包括驿长和驿丁,视同徭役,负责来往官使的吃食和住宿。 这批粮草队伍出发前,已经提前邮传公文,让沿途驿站提前准备好人和马匹的吃食。 “今夜不走了,先去驿站休息。来几匹快马,速去驿站告知驿长,提前准备蓑衣和油纸,再派人来接应!” 转运使大吼道,声音在风中有些模糊。 粮草队伍顿时慌而不乱的运转着。 鲁达也并无髀里肉生,冷眼旁观的念头。 见一匹马车陷入淤泥,猛地一使劲,便连人带马扛过头顶,掷出泥潭,让附近的人惊为天人。 “奇怪,这场雨来得又大又急,还刚好卡在途径铁尺梁的时候。” 鲁达隐隐品啄出一丝不对劲。 粮草队伍逶迤向前,片刻后,一座不大的屋舍从雾气中浮现出来,有些简陋,但好在地势开阔,屋外便是马厩。 鲁达看了眼驿簿,这处驿站应该叫做‘铁尺驿’,配有七位驿丁、一位驿长。 但是…… 鲁达目光如鹰,穿过连绵的雾气,清晰看到这驿站屋门大敞,门前空荡荡的,散发着一股腐朽破烂的气息。 “不好了大人!逃驿了!” “驿站荒废了,驿卒们卷走所有东西,跑了!” 果不如然,负责通报驿站的斥候快速策马返回,满脸焦急。 “什么!” 转运使大惊。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倒霉事都碰到一起了! “新笔趣阁,等回城了,我定要回禀知府大人,治他们的罪!!” 转运使无奈,只能催促众人快快推动马车。 好在有鲁达、张兴等武夫帮忙,半个时辰后,总算将全部粮草车马推至驿站内外。 还未打湿的,便牢牢缠满牛皮,暂放室外。 打湿的,便推入驿站内,生火熏烤,能抢救一点是一点。 见忙得差不多了。 转运使颇为肉疼的盘算一番,这才吩咐下人取出一些干粮烙饼,给众人充饥。 鲁达在驿站里逛了圈,发现屋舍内外,无论是前堂、客房还是停放物资的仓库,统统空无一物,干净得如用舌头一寸寸舔过。 凡是能搬动的都没了,伙房里连碗碟都没剩下,老鼠来了都得悲怆而走。 唯有前堂,避风的地方,有些篝火燃烧的痕迹。 一旁还故意堆放了些干燥的柴火。 似乎有赶夜路的行人,在此借宿过。 最终,鲁达立于前堂的房梁下,抬头看着那根粗壮梁木表面,已经斑驳褪色,暗淡无光的山水彩画,目露深邃之色。 转运使走到鲁达面前,脸色有些难看, “连一袋粟米都没留下!他们哪来的胆子敢逃驿?这可是刺配流放的大罪!我定要回去告状,回去告状!” 鲁达若有所思:“渭州官府,已经多久没有发放下级县镇官吏的俸禄了?” 转运使闻言,顿时支支吾吾道, “一般来说,地方官员的禄米、布帛,由各州郡仓曹负责发放,半年结清一次,一年两次。” “不过,近日城中粮仓告急,好像拖欠着了……” 鲁达慢慢瞪起了眼,怒视着转运使道, “徭役繁重,食不饱腹,还要承担来返官员的吃住,唤作是你,你不跑?告状告状,你这撮鸟告甚卵子的状! 还不速速支锅架柴,从粮草里取出点荤腥出来,洒家早就饥肠辘辘了!” “啊?粮草不可擅取……”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反正下了大雨,少点荤腥算作损耗,到末了一起平账!还不快去!” “是是是……” 鲁达那凶神恶煞,一拳击飞张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转运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也不敢置喙,连心底的怒意也不敢外露半点,立刻派人去拆分粮草。 片刻后。 柴火噼啪燃烧,火苗舔舐大锅。 锅里咕噜噜煮着肉粥,不少人肚子里也咕噜噜叫着,门外风雨正急,雨水汇成小溪,也咕噜噜的流淌着。 “开饭!” 伙夫一敲锅沿,早就翘首以望的众人纷纷涌动起来。 片刻后,每个人都手捧一个小瓷碗,或站或立,背着风,小心吸溜着肉粥。 不时用感激的目光,看向不远处正大口灌入肉粥的鲁达。 刚才鲁达和转运使的对话,大家可都听在耳中。 也知晓这顿荤腥,都是鲁达赚来的。 而在鲁达眼中,随着众人饱腹,驱赶寒气之后。 众人本有些低迷的军心大震,体内散发的淡黄魂火气息,也更胜几分。 远远地,一些看不清模样的黑气,顿时惊叫着溃散。 就连房梁上,那暗淡无光的山水彩画,都变得愈发漫漶模糊起来。 鲁达抬头,看了眼,没有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