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浩默默地注视着面前高大巍峨的市政中心。 当他抵达这里时,大约已是凌晨两点左右。 可楼道间依然灯火通明,这座大楼饱经岁月的侵蚀,外墙上的砖石已有不少剥落的痕迹。 南浩深知,军部从迪克斯科恩撤退的消息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到斯特罗娜区。 因此,政府公关正焦头烂额地思考着向公众应对此事的方法。 南浩,这位年轻的联邦警察,他的身影悄然融入大楼的阴影之中。 心情沉郁且复杂的望向那片辽阔的天幕,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与那位的士司机的最后一次对话。 “先生,那次事故,还望您能够理解,事实已然证明就算是开发部也无力治愈那场瘟疫所引发的疾病或许那样………才是解决这件事情的不二法门。” 南浩回应着,脸上流露出一抹夹杂着无奈与沉重的复杂神色。 “解决事情的不二法门?事实证明了?不,倘若真是如此的话,如今的形势也断不会发展至如今这般田地!他们理应具备做得更好的能力才对!他们仅仅只不过是妄图清除异己罢了!” 听了南浩的这一番措辞后,司机似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那份躁动的情愫般。 怒不可遏猛地抬起右脚,狠狠地踩向刹车。 引擎的轰鸣在一阵尖锐的摩擦声中戛然而止,就如同命运无情地被截断。 他用那颤抖的手指,愤怒地指向一旁那片显然遭受过炮火残忍摧残、如今已然沦为一片荒芜废墟的街区。 “看看这儿吧!年轻的先生!” 他瞪大双眼,眼球中布满血丝,“这就是他们所谓的解决之道留下的罪恶痕迹!” 他奋力地挥舞着手臂,声音犹如风中的残烛般止不住地颤抖着。 随即,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抚平那在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波澜。 稍作停顿之后,接着往下说道: “在一年前,那时我还有一个算得上是温馨和睦的家庭。” “那时,我刚刚跑完一个长途单,准备从隔壁的爱思特罗区往返的时候,一则电话打了过来。” 司机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方向盘,眼神也变得空洞起来: “我的妻子再向我求救,她用她那充满哭腔与嘶哑的声音告诉我,就在前一天,政府的防疫部门在对这所小区的居民进行了血液采样之后。” “而今天,政府的军队闯进了我的家。” 司机的身体开始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们当着我妻子的面杀了我的女儿!” 他怒吼着,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也许就在那一刻,我的妻子,科利娜她挂断了电话。” “我当时立刻马不停蹄地回到了这里,而现实就如您所看到的一样,先生。” 他用手指着那片废墟,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那里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在那一片狼藉的家里不断地摸索着,在那无数的瓦片与碎石中不断地翻找着。” 而接下来的情节,南浩仿佛已然预见到了些许端倪。 南浩的目光变得沉重,他望着司机,那种难以名状的微妙情绪,仍是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他们彼此间都是那场灾难的受害者,都在那场瘟疫中失去了一切,有怀揣着一种同样的情绪——恨。 只不过,彼此之间并不存有那所谓的同理心。南浩的恨,径直指向了破坏这一切的异端;而司机的恨,则是截然相反。 这殊途同归的两人彼此间在维持了一段漫长的静默之后,只听得司机继而往下说道: “最终在卧室那一堵坍塌的墙体后边找到了她。” “她的身躯上仍残留着那群新笔趣阁的畜牲所留下的弹孔,他们向她开枪了。或许那时她实在无法承受失去艾琳娜我们的女儿所带来的打击,于是她可能对那些军队的士兵们干了一些过激的行为。于是………” 在说完这段话后,司机的肩膀如坍塌的山峰般耷拉下来。 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支撑的脊梁般,绵软无力地瘫靠在座椅上。 风从半开的车窗汹涌灌了进来,吹乱了两人的头发。 然而却怎么也吹不走弥漫在这狭小空间中的沉重与悲愤。 司机微微抬起头,仿佛失去了灵魂般喃喃自语道: “先生,请原谅我,我或许过于激动了。” 南浩咬了咬嘴唇,望着司机这般模样,百般滋味纷乱杂陈。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似被无形的手扼住,不知该说些什么话语来慰藉这受伤的灵魂。 司机终究还是送他抵达了目的地。 然而之后的路程中,两人彼此间缄默着,再也未曾多说过哪怕只言片语。 此刻,南浩不再犹豫,他迅速穿过那扇感应门,大步迈进大厅。 与那老旧斑驳的建筑外观截然不同的是,大厅的布置着实令人眼前一亮。 首先,建筑风格延续了建筑外观的现代主义格调,空间开阔敞亮。 巨大的玻璃幕墙使得自然光能够毫无阻碍地倾洒而入,令整个空间通透开阔,地面由平整的灰色大理石铺就。 而墙面则而墙面则采用了白色的铝板拼接,简洁又富有质感。天花板上排列着整齐的方形吊灯,散发着柔和而均匀的光线。 他径直走向前台,前台桌由一种散发着浅栗色茶镜质感的合成金属打造。 另一半则以大理石石材拼接,线条笔直硬朗。 身着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坐在其后,正专注地处理着一些重要文件。 南浩将手搭在前台桌上,微微俯身,彬彬有礼地说道: “您好,我是联邦警察,警号为dx1046的南浩,烦请告知警察部临时居所的位置。” 说完,他干净利落地将证件递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听到“dx”开头的警号后,先是用一种微妙的目光迅速扫视了一眼面前的联邦警察。 接着伸手接过证件,将其放在了前台桌由金属部分打造且衔接在感应板的位置。 随后,工作人员眼睛紧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在确认上传信息无误后,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头向南浩冷淡地说道: “警察部临时居所在十二楼,您乘坐那边的电梯上去就行。” 说完,便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电梯。 在路过电梯口的时候,一个女孩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女孩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一条洁白的连衣裙,裙摆随风轻轻飘动,仿佛一朵盛开的百合。 头顶戴着一个巨大的草编渔夫帽,帽檐下一双清澈的眼睛透着灵动和好奇。 此时,彼此的目光就这样不期而遇地交织在一起。 电梯门缓缓开启,南浩和女孩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同时迈进了门内。 在一片沉寂之中,谁都没有率先打破这份沉默。 南浩按下了十二楼的按钮,巧合的是,女孩伸出的手也正准备按向同一楼层。 就在这一刹那,女孩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她率先打破了这令人压抑的沉默,朝着南浩悠悠开口说道: “久违了,南浩先生,手术的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