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您真的不记得我了?”义棣不死心的问。 “嗯。” 义棣蹙眉,与身旁的随从对视一眼,俩人都难以置信。 紧跟着,义棣又问殷蛟还记得什么,殷蛟表示自己啥也记不得。 义棣陷入沉默。 他能沉默,殷蛟却不能沉默。 “义卿,我何时能离开这里?” 闻言,义棣摇摇头。 “太子,此关键之时,您一时三刻只怕无法离开。” “临淄国会起兵吗?”殷蛟突然问。 义棣眉毛一挑,他没想到王太子会突然这么问,因此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倒是他身旁的随从,饶有兴致的反问殷蛟。 “太子认为临淄国该起兵吗?” “汝等起兵之日,只怕就是我这颗脑袋祭旗之时。”殷蛟回答。 那人摇摇头,“话也不尽然,此番楚太子死,楚国必定与长安离心离德。如若大王与楚王同时起兵,长安天子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迫害太子。” 殷蛟无语,长舒口气。 “我虽然忘记许多事情,也不知道临淄国、楚国两藩实力,但有一点,希望阁下转告大呃,转告我父王。” “太子请说。” “今楚太子死,万民皆知过在储君,人心向背明晰了然。如若楚王起兵,虽以报子仇为旗,但实为以臣犯君,借机谋反,此乃大罪,必不得人心。临淄国如若起兵响应,便是同谋。纵然两国兵强马壮,那也未见得能笑到最后。昔陈王奋起诛暴秦,可入关的却是刘、项二人。今天下强藩何止楚、临淄二国,万不可冲动行事。” 说到这里,殷蛟微微一叹。 “非我惜命,只是眼下事态未明,不可贸然行事,将一国安危轻易交付楚国。” 那人与义棣对视一眼,前者问道:“不知太子有何打算?“ 殷蛟想了想,低声道:“眼下我虽忘记不少事情,可却还活着,我们没有理由起兵。还请二位回临淄后为我父王分析利弊。如若楚国派人前来,万不可答应他任何事。至于我么,暂时留在长安,天子应该不会拿我如何。毕竟,有我在这里,天子应该会认为,他能拿捏我父王吧。” 义棣颔首,“我会将太子所言转告大王。” “有劳。” 临淄国使者见殷蛟,主要是为了确认殷蛟还活着,另外确认殷蛟是不是真的失忆。因此,在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后,两名使者便起身告辞。 义棣带着随从离开长安临淄王府,在郎卫护送下返回客馆。 合上门,义棣在确认外面脚步声消失,这才看向那随从。 那人微微喟叹,走到里间盘腿坐下,看着青铜灯盏愣愣出神。 义棣走到那人身边蹲下,低声劝解,“大王,此处不宜久留……” 对方抬起手,义棣顿时止住话音。却听对方悠悠道:“危险?当年的齐地比之现在的长安,何处更危险?” 义棣低头,“自然是当年的齐地。” 当年高皇帝虽然打下齐地,但当地的反抗势力可从来没有消失。初,临淄王受命藩镇齐地时,几乎日夜戒备田齐死士刺杀。 “不必担心,此番潜入关中,我早已做好万全准备。便是事情败露,我也能安然出关。” 闻言,义棣不再多言,只是低声道:“大王,太子他恐怕,真的失忆了。” 父子相见,太子居然都没认出来一点,除却失忆,没有其他解释。 如果说他们之前怀疑太子失忆可能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故意伪装,可在自己父亲面前,难道还需要伪装吗? 如果是伪装,后面又何必说出那番话。 义棣说完后,临淄王久久没有言语。 见此,义棣只能默默退下。 临淄王目光冰冷的注视着灯盏,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荡消失。 “使我父子见如生人,殷祁,你教的好儿子!” 自那日见过临淄国亲人后,殷蛟发现外面软禁自己的郎卫貌似松懈很多。最起码,现在不禁止他上街闲逛。 唔,当然不是毫无限制,他每天可以有两到三个时辰外出放风,并且身边必定跟着七八名乔装打扮的郎卫。 实际上还是被软禁。 不过,殷蛟认为朝廷对待自己的态度算是缓和几分。 或许这一点,应该与临淄国的使者有些关联。 因为不能确定朝廷对待自己的真实态度,殷蛟出去放风也尽量不乱跑,就是在街上随便走走看看,到点就回去。 没有想象中的光鲜亮丽,街上人有不少,但也不干净。而且,因为卫生条件差,平民看起来脏兮兮的,要么面带菜色,要么便是黝黑蜡黄。 街市杂乱无章,人道马道互相混杂。说实话,真没什么看头。 至于吃的 低头看着手中的鸡腿,他着实没什么兴趣下咽。 殷朝的主流烹饪方法就一个。 煮。 其他的,诸如烤、蒸、炙等等等,做出来的东西其实也就那样。 当然,不排除真正的好厨子都在牛哔人的家里干活。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殷蛟准备尝尝味道。 “九江急报,闪开!” 啪嗒。 鸡腿丢了。 一匹快马飞过,骑士背后插着小棋子,整个街道兵荒马乱。 看着那人消失在烟尘中的背影,殷蛟只记得九江两个字。而立在他身旁的韩忌则若有所思,少顷,他低声道:“王太子,九江毗邻楚国。” 有些话点到为止就足够,不需要明说。 正如韩忌是鹿城侯之子一样。 殷蛟忽然想起来,前段时间韩忌和他提过一件令整个殷室蒙羞的丑事。 楚太子死后,朝廷思虑再三决定将实体送还楚国。结果楚国那边压根不要,有传言说,楚王表示,太子既然死在长安那就葬在长安吧。最好,葬在高皇帝的高陵。 这尼玛,简直给天子殷祁的脸抽的啪啪响。 抽完天子还得捏着鼻子认。 不认能怎么样,难不成斥责楚王? 搞清楚,现在是储君杀了宗室兄弟楚太子诶。 不提楚王乃是高皇帝长子,今天子长兄,单单储君无端杀楚太子这件事情本事就足够恶劣。 殷室立国三十余年,从未有闻兄弟互相残杀。 既无先例,那开此恶例者,其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也就可见一斑。 理亏的是朝廷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