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程洸一样,管骜也带着一批人投军,因此也被任命为百夫长。 不过嘛,由于他们这批人都不是正规朝廷军,因此待遇装备都不如那些正规殷军。 是以,管骜才会被派出来搬运石头。 对此,管骜并不怎么在乎。他和程洸不一样的是,他虽然也想着立功,但是从未想过为朝廷立功。 程洸拔出一根草塞进嘴里含着,漫不经心道:“管兄,你说朝廷连败两次,还剩下多少兵马?咱们能挡得住叛军吗?” 说到底,程洸就是个地方的小流氓,哪里知道朝廷的事情。他只知道朝廷先后派遣长安侯和太尉都接连败在叛军手里,而且每次出征都是数十万兵马。 于是,他心里难免打鼓。 两败两次,损失兵马恐怕得有十几万。在这种情况下,朝廷还能有多少兵马呢? 如果挡不住,那自己投军白跑一趟不说,指不定还会战死。 “放心吧,函谷关乃是雄关,只要死守,叛军打不进来。”管骜安慰一句。 程洸嘟囔道:“就怕到时候让我们这些后投军的先守。” “那可说不准。”管骜一笑。 便在此时,空中忽然响起炸雷,紧跟着漂泊大雨倾盆而下。 管骜等人也不运石头了,为躲雨先后跑到关下。 便在此时,有人突然大声呼喊。 “那是什么?” 闻言,管骜四处张望,目光很快锁定东方。 在那里,有一支队伍正在缓缓靠近。 “叛军!” “是叛军!” 接二连三的呼喊声响起,很快传到关内。 天授二十一年九月,战争打响。 临淄军开始进攻函谷关。 不过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这次临淄军的进攻表现非常拉胯。往往是打一次就撤,跑的非常干脆。 这就导致函谷关的殷军还没来得及如何用力,临淄军就跑得无影无踪。 这哪像什么进攻的架势,摆明是试探。 因为,临淄军甚至没接近函谷关,在看见殷军放箭之后就一哄而散,跑得非常干净利落。 这给一众殷军看的哈哈大笑,此前,这批叛贼连续打败长安侯和太尉,他们还以为敌军能有多厉害呢。 结果,就这? 尽管底下的士兵显得有些瞧不起临淄军,但是一众将军们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他们可不是新笔趣阁,自然不会认为临淄军是什么弱军。 何况,阳信侯可是下了死命令,必须守住函谷关。 谁守不住,谁就等着军法处置。 一连整整半个月时间,临淄军打得都非常滑稽。给殷军的感觉,对方好像不是来攻打关隘,反而有点像是来‘偷’关的。 就如同一个小贼想偷大户人家的酒肉一般,只要发现门口有人立马就跑。 总之,打得非常差劲。 两军之间,甚至都没死几个人。 殷军虽然看不懂临淄军这种神头鬼脸的打法,但是他们不着急。 阳信侯的命令就是死守关隘,不允许主动出击。 既然如此,管临淄军来几次。只要他们能守住函谷关,着急的就是临淄军。 临淄军这边底层士卒也搞不懂上面的人是怎么考虑的,为毛每次都是过来瞧一眼就跑。 这么打有什么意义吗? 芮乡,殷军大账。 慎樊颐在听完传信兵汇报完函谷关的消息,当即摇摇头。 “小儿游戏,上不得台面。” 以他的见识,自然明白,这是临淄王在想办法引诱函谷关的殷军主动出击。 不过手段实在太低劣,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身旁的慎去疾不是很明白,当即奇怪道:“他们打又不打,退又不退,究竟是何打算?” 慎樊颐翻翻白眼,不想浪费口舌给这个笨儿子解释。 今天他精神尚佳,因此能在大帐内召集众将议事。一只手拉拉身上的大氅,他看向一位符参。 “萧卫阳那边可有消息?” 符参拱手回道:“已经渡河进入河东。” “善。”慎樊颐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认为,临淄军会不会在河东出现?” 符参略做思忖,说道:“叛军明白函谷关不好打,恐怕会想办法从其他地方突破。河东是个不错的选择,应该会有临淄军出现,试探进攻。” “那你觉得,他们会有多少兵马进攻呢?” 这个问题可给符参弄的一愣,不过他还是认真思考回答。 “以卑职来看,兵力应该不会太多。他们若想从河东突破,后勤粮草是个大问题,就算有轵关陉给他们运粮,可山道并不好走。 敌军若真在河东出现,极有可能是怀揣着引诱我军分兵的目的而来。” 慎樊颐微微颔首,言道:“你说的不错,临淄王造反到现在,每一场战争都打得无比小心。对他而言,他一次也不能输。 输一场,则他的气势将会跌落谷底。 尤其是现在,越是靠近关中,他越会小心谨慎。” 符参认同的点点头。 造反就是这样,一场都不能输。 尽管临淄国造反扯出一套花里胡哨的理由,但实质上仍旧是造反。 长安天子或许因为储君砸伤临淄王太子的事情,有愧于临淄国。但是天子绝对没有有愧于亿兆黎庶。 殷室的民间秩序更是从未崩塌。 在这种情况下,临淄国造反只能一直胜,倘若输掉一次,绝不会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原因很简单,如果现在是乱世,那临淄国战败还能返回齐地舔舐伤口,积蓄实力。 可临淄王是在天下无事的情况下忽然造反,除却临淄国、郯国、鲁国这三地,其余那些朝廷治下的郡县民众压根不认同临淄国。 临淄国战败一次,它想征兵恢复兵力都很困难。更别说,朝廷在击溃一次临淄军后,一旦东出中原,将会受到各地郡县民众的夹道欢迎。 到那个时候,殷军可以长驱直入,大军兵临临淄。 这就是慎樊颐说临淄王打得小心谨慎的原因所在。 因为,临淄王输不起。 朝廷连败两场,仍旧还能打。 可临淄国只要输掉一次,直接完犊子。 这不仅仅是国力的碾压,更是时势原因。 现在可不是什么群国争霸的年代,而是殷室治下的和平年代。 除却各个诸侯国的封地,其余在朝廷治下的郡县,这些年都过的还不错,民众基本上全都心向朝廷。 如此一来,临淄军所能依靠的,其实只有临淄国,以及支持临淄王的郯国和鲁国。 在这种情况下,临淄军的每一次决战,基本上是拿出所有底蕴去打。 输一次,等同于临淄国底蕴被消耗一次。 临淄国虽然富庶,人口也多,但是在朝廷面前还是相形见拙。 实力消耗一分就减少一分,短时间内很难补充回来。 不像朝廷,皇帝可以随时在关中爆兵。 临淄军若是死伤惨重,临淄王可没办法从已经掏空的临淄国再度爆兵。 郯、鲁二国更是小国,能坚持运输粮草给临淄军已是拼尽全力,何谈其他。 所以,慎樊颐和符参都认为,临淄王不敢行险。 接下来的战争,对方必然打得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