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信侯府。 嗯,很快这里就不再是阳信侯府。天子败,摄政胜,作为奉天子命出征的阳信侯慎樊颐,已经被定罪为逆臣。 不久之后,关于处置阳信侯府的消息应该就会下达。 到时候,生死难测! 基于此,刚刚被放归的慎去疾心情非常沉重。 阳信侯战死,天子自刎,储君失踪,摄政上位……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如果没有转机,阳信侯府一门恐怕性命难保。 “丞相、御史大夫及数位反对叛贼的府邸,都已被抄没。”慎去疾二弟慎虎苦着脸,惊恐的对慎去疾汇报。 慎去疾一副躺平模样,靠着凭几,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闻弟弟所言,他嗤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丞相他们膝盖硬,跪不下来,自然得付出代价。哪比得了符亚戊这个老东西,唉……” 说实话,直到此刻,慎去疾都想不通符亚戊怎么跪的如此彻底。 难道,他是真的不要脸吗? 他可是先帝舅父,太后亲弟,高皇帝留给先帝的大臣呐。 丧师辱国不说,居然麻溜的投降临淄王。 这还是人吗? “那我们该如何?”慎虎看着兄长,“大兄,逆贼要扶持昌邑王登基,到时候,皇后性命难保不说,我们慎氏一门该何去何从?” “你问我?”慎去疾一脸丧气的表情,“我问谁?” 他在先帝那会儿就无足轻重,何况现在? “兄长,您得拿个主意啊。”三弟慎豹说。 慎去疾翻翻白眼,“我人微言轻,能拿什么主意?” 慎虎与慎豹对视一眼,后者咬牙说道:“符亚戊那个老东西都能投诚,为何我们不能。” 闻言,慎去疾看向三弟,语气复杂道:“符亚戊素来是朝中重臣,反贼需要符亚戊投诚,稳定朝局。慎氏有这个能耐吗?” 若是慎樊颐还活着,那自然是有的。 可是,慎樊颐已经战死,慎氏已经没有拿的出手的头面人物。 慎豹左思右想,说道:“我们还有皇后,如果我们能说服皇后向摄政低头,或许事有可为。”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在乎先帝,只想着如何保全自己。因此,无所不用其极。 慎去疾眉头皱一下,迟疑道:“现在已经有太后为反贼背书,只怕不需要皇后。” 很显然,他也对这个提议动心。 “如果,再加上太子呢。”慎虎忽然说。 “太子?”慎去疾猛然起身,质问二弟,“你知道太子在哪儿?” 太子在反贼杀入长安之后失踪的消息,并没有被刻意隐瞒,不少人都知道。 慎虎微微低头,“还能在哪儿,除却我们慎氏可为之信,其他人,太子也不敢寻求庇护啊。” 这倒是事实,反贼杀进长安,太子必死无疑。在这种情况下,没人敢庇护太子。只有慎氏,作为太子的外戚,才有可能保护太子。慎去疾怔怔的看着二弟,头脑风暴不停。 如果,拿太子献给摄政,作为投诚之资。到时候,就算摄政不赏赐什么,但是看在慎氏如此‘懂事’的份上,那也应该不会再考虑对慎氏下手吧。 这个想法,很快如同藤蔓一般在他脑海疯涨。 慎去疾很清楚,慎氏因为阳信侯以及皇后、太子的缘故,绝对逃不了被摄政王清算。之所以现在还活着,只是因为摄政王还没注意到他们。 一旦注意到,必死无疑! 可是,他不想死,更不想慎氏一门为先帝陪葬! “太子在何处?” “府内密室之中。”慎豹道:“反贼没打进来的时候,太子就已经躲进去了。原本,我还担心反贼会进府大肆搜捕,没想到对方只是包围府邸,秋毫无犯。如此,太子现在安然无恙。” “善!”慎去疾来回踱步,嘱咐两个弟弟,“事关重大,你们二人决计不可给太子看出破绽。待为兄思虑一二,再行计较。” 慎虎慎豹脸色一喜,心知兄长这是意动了,当即拱手答应。 “是!” 送走两个弟弟,慎去疾唤来姚曾。 尽管慎樊颐战败,自己也被俘虏,但是慎去疾并没有怀疑姚曾。 在他看来,那场战败,完全就是打不过,关姚曾什么事情。 同时,他不仅不怪姚曾,反而很感谢姚曾。要不是对方劝自己逃跑,恐怕他会在当时就被反贼砍死。 这次他被放归,姚曾这个无足轻重的门客也被释放。 至于对外的说辞,则是没有说辞。 现在摄政大权在握,主宰长安。想要释放一个籍籍无名的门客,需要什么说辞? 在慎去疾看来,姚曾之所以被释放,完全是因为对方无足轻重。自己这个有名有氏的都能被释放,何况毫无名气的姚曾呢。 因此,他压根没怀疑过姚曾。 “姚先生,反贼虽然释放我归府,但我仍不知其心怀何意,他日恐性命难保,你可有办法救我?”这个时候,慎去疾也不弯弯绕绕的,直接道明意思。 姚曾没有直接回答他,反问道:“将军可知,阳信侯被朝廷定为逆贼之事?” “自然知道,回来我便听说了。” 姚曾道:“既然如此,那反贼为何还要无端释放将军呢?” 慎去疾一愣,他仔细想了想,发现反贼释放自己的时候,的确没说什么理由,只是粗暴的把他拉出大牢,让他滚蛋。 当时,他还以为是反贼瞧不起自己,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现在想想,貌似的确有些诡异。 “你什么意思?” 姚曾不紧不慢道:“按理来说,阳信侯已被定罪,反贼绝无可能放过将军才对。可现在,他们偏偏放归将军,这其中,必然有所图谋。” “什么图谋?”慎去疾追问。 “如果我没猜错,反贼应该是希望将军能够主动投诚。”姚曾道。 闻言,慎去疾蹙眉道:“可是我听说,符亚戊那个老东西已经投诚,而且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居然说动太后承认反贼。 现在阳信侯阵亡,于朝中,我向来无足轻重,于外,我也没有什么名望,反贼怎会需要我的投诚呢。 其实我也知道,我比不了符亚戊。这个老东西的所作所为虽然令人不齿,但是他于朝野内外极具影响力,反贼需要他投诚,稳定朝局。 可是我……” 他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总得而言,传达出的意思很简单,他没有符亚戊那么具有价值。 “不然。”姚曾摇头,说道:“名望上,将军虽然比不了符亚戊,但是身份上,将军却也不差。 说到底,将军还是慎皇后的兄弟。如果将军能够投诚,乃至于劝说慎皇后配合反贼,如此一来,岂能再说没有价值?” 闻言,慎去疾还是有些迟疑。 “可是,太后都已经承认反贼,便是我能说动皇后投诚,只怕也无甚作用。” 说到底,他还是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