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屏来到了陆蕴尘的房间,这里居然没有一个人值守,玉屏有些伤心。 他们怎么可以如此对大夏打了胜仗的将军,明知道他命不久矣,却没有一个人为他守着,临死之前,如此的凄凉。 柳玉屏心中充满了愤恨,为陆蕴尘感到不值。 来到了他的房间,房中点着微弱的烛火,刚好使柳玉屏可以看清陆蕴尘的样貌。 她走到了床边坐下,靠近了,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檀木香味,看见躺在床上的陆蕴尘还是和三年前一样,模样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是风霜到底在他脸上留下了些痕迹,不过也让他越发有着男人的韵味。 但现在他眼眸紧闭,脸色苍白,嘴唇乌紫,又让柳玉屏心疼的不行。 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他,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明明陆蕴尘已经建功立业,只要回去承袭爵位,获得封赏就好。 真是天妒英才! 柳玉屏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陆蕴尘的脸颊,上面似乎还沾染着西北的风霜,冰得人心里发凉。 然而下一秒,柳玉屏的手就被抓住了。 柳玉屏的反应先是一怔,而后就听见陆蕴尘如坠入梦魇的呢喃。 “玉屏,你在哪里?不要抛下我!” 陆蕴尘闭着眼睛,痛苦的在床上翻滚着,心疼得玉屏眼角留下了热泪。 “玉屏在的!玉屏在的!二少爷,玉屏在这儿!” 然而陆蕴尘的噩梦却没有停止的意思。 “玉屏!你会不会抛下我!是我太没用!你嫌弃我这个二少爷了吧!” 玉屏话语里渐渐有了鼻音。 “不会的,玉屏怎么会嫌弃二少爷呢!玉屏最喜欢二少爷了!一直都很喜欢!偷偷地放在心里喜欢!从二少爷还没有喜欢玉屏的时候就喜欢!二少爷是我心中的明灯!” 这些话,玉屏从来都没有对别人说过,她对陆蕴尘的感情,一直藏在心底。 可是如果陆蕴尘就此去了,玉屏觉得与其心中留下遗憾,不如将这些心里话都说与他听。 床上的陆蕴尘眉毛轻轻一顿,可又马上皱了起来。 “那玉屏愿意为了二少爷……留下来吗?” 玉屏用袖子擦拭滑落到下巴的眼泪,“玉屏愿意陪二少爷走到生命的尽头。” 床上的人明显一怔,而后他手上用力,将玉屏朝着床上一拉,玉屏瞬间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陆蕴尘此时搂着玉屏,一起滚到了床上,他的眼睛明亮如炬,哪里还有刚才梦呓时候的迷离。 柳玉屏眨着泪水漂亮的大眼睛忽闪,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陆蕴尘,有一瞬间的懵懂,可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陆蕴尘刚才在诈她! 从悲伤到懵懂再到生气只需要一瞬。 柳玉屏用双拳死命地捶打着陆蕴尘的胸口,现在没有了担忧,她终于回过味儿来,从那一伙士兵来客栈玉屏就该察觉出不对来,这么多不合理的事情,刚刚玉屏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关心则乱,可陆蕴尘居然如此利用她的关心。 玉屏只觉得又羞又恼。 “二少爷,你为什么要骗玉屏!你明明就没有中毒!是不是裴矢给你通风报信说玉屏会走的。” 然而陆蕴尘仍由玉屏在自己身上随意的发泄,他的眼眶也渐渐变红了。 “玉屏你知道吗?咱们分开的1131天里,我无时无刻没有在想你,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拼命的去立战功?因为你说,你不嫁平庸之人!” “可是二少爷好不容易立了功要迎娶他的新娘了,可是他的新娘却不要他了,他怎么能不疯!” “玉屏!是你先骗二少爷的。” 陆蕴尘原本声音中夹着愤怒,也渐渐变成哭腔,充满了委屈。 玉屏停止了挣扎,抬起纤纤玉手,为他拂去殷红眼尾的余泪。 玉屏心中也很烦闷。 “二少爷,玉屏不是故意的,可是玉屏无法生育,你是永宁侯府的侯爷,怎么能娶一个不能生育的妻子呢!” 陆蕴尘一听,急切地反驳起来。 “玉屏,我不需要你为我孕育子嗣!你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好!” 玉屏听了陆蕴尘的回答却有点儿不是滋味,将头偏了过去。 “玉屏不做妾,不做通房,也不会与任何女子共事一夫!” 见玉屏想错了,陆蕴尘的声音都染上了愠怒。 “玉屏,你以为二少爷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会娶妾,不会纳通房,我只有一个妻子,那就是“柳玉屏”!” 可是玉屏却更加的悲伤,几乎要哭出声来。 “二少爷,玉屏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玉屏是个自私的女人,玉屏不想要困于后宅之内,江湖悠悠,天大地大,玉屏当了一辈子奴隶,将要做自己的主子,玉屏想要去看看!” “那二少爷陪你去!” 玉屏着急,她不明白陆蕴尘是不是不懂她的意思。 “玉屏说的可不是游山玩水,玉屏要永远的离开京城,玉屏要去其他地方定居!” 然而陆蕴尘的眼神却无比坚定。 “我也是这个意思!” 玉屏觉得不可思议。 “二少爷,皇上召您回京受封,你以后就是永宁侯了,而或许皇上还有重赏,二少爷的福气还在后面。” 毕竟上一世,陆蕴尘最后当了异姓王。 怎么可以因为玉屏而止步。 但是陆蕴尘的脸上写满了不在乎。 “永宁侯府二少爷早在与突厥开战时中毒身亡,其随从裴矢为稳定军心,一直拿着其少爷的令牌领兵,却被误传,将所有功绩安在了永宁侯府二少爷陆蕴尘身上。” “后来误会破除,功绩从新归于新主……” 玉屏吃惊的睁大眼睛,连忙捂住了陆蕴尘的嘴。 “二少爷,这话不能胡说,那是你辛苦三年才换来的功绩!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陆蕴尘却回握住柳玉屏的手腕,将她的手掌抚上自己的脸,来回的摩擦,心中委屈。 “但是我已经让裴矢去办这事儿了,所以没有回头路了!” “我辛苦打战是为了娶妻啊!玉屏,你难道忍心二少爷光棍一辈子吗?” 玉屏见陆蕴尘这个样子,双眼耷拉着,活像那刚出生的小狗。 上辈子那意气风发的活阎王陆蕴尘,怎么是这个样子? 最后陆蕴尘见玉屏还不答应,又开始撒起娇来。 “玉屏,我想有个家!” 玉屏心中苦楚与酸涩交织。 她一直不相信男人的承诺,就像陆怀川也曾经对着她甜言蜜语,诱惑哄骗。 可是像陆蕴尘这样的行动派,玉屏第一次见。 两人相爱,就像是水和水壶,一方总得为另外一方妥协,改变自己的形状,成为与那水壶匹配的样子。 可做出改变的却往往是女方。 但陆蕴尘却甘愿做那水壶里的水。 陆蕴尘见玉屏还是没有答应,他便急躁起来。 “玉屏……” 然而还没等他说出话来,一片冰凉温软就堵上了他的唇。 她的唇上带着特有的芝兰香气,像醉人的美酒,让人愿意溺死其中。 这是玉屏第一次主动吻他。 两人手掌相握,感受着彼此身上的温度。 赤诚相见,在烛火的映照下,窗上留下潺潺而动的身影,共赴云端。 山高水远,有你相伴! 此生,与卿同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