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溪远眼见她快倒下,正要向前抱住她,却被一个快到看不见影子的人抢先了一步。 奉崖双手抱住叶时音,将她整个人揽到怀里。 “叶时音。”他唤道。 叶时音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又是你耶,可是我再也不相信了”说完,他在奉崖怀里晕了过去。 奉崖皱眉,这个小姑娘似乎淋雨就特别容易晕倒。 欧阳溪远眼见着叶时音被奉崖抱了起来,上前拦住奉崖:“把她交给我。” 奉崖望向他,眼神从淡漠变为凌厉,“你要庆幸你是个人类。” 欧阳溪远被他的眼神震慑到,情不自禁地后退半步。而从这个男人的语气里,他竟然听出了杀气。 “我告诉过你,无论如何不准伤害他,你食言了。”奉崖从叶时音离开幼儿园的时候就跟到现在。 欧阳溪远出轨的那一刻,他冷眼旁观,直到他让叶时音流泪,忍住杀他的冲动。而之所以不出现,是想让他们自己解决,没想到欧阳溪远这个废物竟让她昏倒。 他一个眼风扫过去,欧阳溪远的身体像是被人拉住脊背一般,整个人向后飞去。 随后,奉崖消失在雨里。 这股力量来得奇怪,但欧阳溪远已经没有多余的脑子思考,他重重地摔到地上,浑身像散架般动弹不得。但他也不想动,只仰着面,任雨水拍打到他脸上。 是啊,如果他对吴若柠没有感觉,为什么明天不能陪叶时音去海岛?因为,他放不下吴若柠。 到现在,他才觉得叶时音说得对,他的确恶心,两边都想要。而现在,他终于失去了。 桂桐找到他的时候,一边给他叫救护车,一边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她有多渴望别人认同她、爱护她,你知道吗,欧阳渣男。” “我从大学的时候护着她,到现在被你给毁了,你赔我没被伤过的音音!” “你失去一个最好最好的女孩子,欧阳新笔趣阁!” 这场雨下到半夜才停,奉崖守在叶时音旁边,冥雀回他的问题:“我刚才给她检查了,发现她身体没问题,但是您说的淋雨就晕倒的问题,有可能是情绪太激动,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在我们巫医这边叫‘命里犯水‘。” 奉崖低头看叶时音的脸,问:“命里犯水?” “是,但是这种情况极为罕见,我更倾向于她情绪激动才晕倒。” “她还怕打雷。”奉崖补充道。 冥雀低头想了好一会,才又道:“那,不然就当她命中犯水吧?” 奉崖无语:“诊断如此草率?” 冥雀也很无语,不过是晕倒又不是死了,上神也太上心了。 “上神,无论哪种情况,小叶都不会有事,您放心吧。” “好。” 冥雀退下后,奉崖重新坐到床前,握着叶时音的手,久久地凝视那张苍白的脸。 她皱着眉头,额头冒出细微的汗。 “你在难过吗,叶时音?”奉崖柔声问道。 叶时音在梦里。她被关到一个地方,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尽的黑暗。 她拼命地跑啊喊啊,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上神,我错了,你放我出去。”她苦苦哀求道,可是依旧只有黑暗在回应她的痛苦。 没日没夜,好像没有尽头。 天地翻转,她站在一座高楼的顶端,天上下着瓢泼大雨,忽然一声雷响,闪电打到她身旁的地砖上。她哭着想蹲下,可是脚步一踉跄,她从高楼上坠落下去。 “救命!” 医务室的灯光很足,叶时音的闭着眼的脸上,所有的表情一览无余。 她忽然喊了声救命,奉崖握紧她的双手,安慰道:“我来救你了,叶时音,你不要害怕。 梦里的人像是听到他的安慰,未再喊救命,只是依旧紧锁眉头。 重明到的时候,正见到奉崖低声哄着叶时音: “以后都会保护你。” “不要害怕,我在。” “一切都会过去,叶时音。’ 他句句低语,像在哄孩子一般。 这个老神仙何时对别人这么温柔过?也就叶时音能让他把神性的地方隐去,把人性的部分激发出来。 “啊,园长,你快过来。”冥雀小声喊重明,他也听到里面奉崖的絮絮低语,简直没眼看。 “怎么了?” 两人一起离开叶时音的病房。 “你先坐下,我帮你看看。”冥雀给重明搭脉。 过了好一会,冥雀神色凝重,问:“上次腿伤的毒真的入侵了。” 之前被那只高阶的妖怪打伤腿,冥雀已经将他伤口的毒素全部清除,但今日观重明的面相,发觉他面色微暗,情况不妙。 重明却毫不在意,“入侵就入侵,大不了就是一死。” 冥雀皱起眉头:“这不能开玩笑啊园长。” 重明把手缩了回来,调侃他:“别这么严肃啊,冥雀,我都八千岁了,修为也不低,轻易死不了。” “您修为委实不算高的说。” 18: 真是的,这个老古董,不知道他在安慰他吗? “好了好了,那正经点说,我这还有救吗?” “不好说,这种毒我也是第一次见,但我一定会尽力为之。” 重明点点头,又嘱咐道:“别告诉奉崖。” 冥雀上次就想说,可是重明不让。后面他以为毒清干净了,就没有再提起。 “为什么不能告诉上神啊?” “我怕他嘲笑我啊,那么点小事还被搞到中毒,我面子往哪里搁?” 冥雀一言难尽地看着重明:“好吧,知道了。” 他帮重明抽了一次毒,这才放他走,“记得,过段时间要再过来,我这边还会研制一下药方,要一起服用。” 重明摆摆手:“知道了,改天再来看你。” 他回到叶时音的病房,奉崖依旧保持着握手的姿势。这让他想到,在神山那会,奉崖也是这样握着叶时音的手,握了一夜。 那个时候奉崖爱而不自知,他也没准备提醒他,结果这老神仙越陷越深,都开始自言自语地哄人了。 “哟,这么耐心啊,我上次腿受伤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他装个病骗吃骗喝都要被奉崖赶出去。 重明坐到病床的另一边,奉崖抬头睨了他一眼,道:“欧阳溪远那边处理得如何?” “小叶朋友将他送到医院去了,骨折了,问题不大。你别说,她朋友骂得真解气,我听了都甘拜下风。” “留他一条小命罢了。” 晚上那情形,重明以为他要破戒杀人了,没想到最后还是控制住了。 “那个欧阳溪远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竟然是个新笔趣阁,人类啊,真是滥情。” 不像他重明,认定了,就是一生。 “我找到问天石了,这几日你帮我看着叶时音。” “找到了!在哪?“ “北海。” “如果问天石说你和叶时音没办法在一起,那你怎么办?” 好不容易把这个欧阳给挤掉了,万一问天石说两个人没法在一起,不知道这个老新笔趣阁会不会发疯。 “若不能,我定会找到其他办法。”奉崖神情镇定,仿佛在说一件很轻松的事。 重明竖起大拇指:“行,果然是神,就是有底气。” 她看了一眼床上的叶时音,懒懒道:“不打扰你说情话了,我先撤。 叶时音昏迷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她做了一夜的梦,脑袋疼得很。 她睁开眼,便看到奉崖正坐在病床边假寐。 他闭着眼睛的时候又是另一副模样,睫毛很长,安静地挂在眼帘,少了平日里的冷淡和凌冽,多了几分恬静。 可是梦里,他好凶好狠。到底哪个才是他?叶时音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缓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失恋了。想到欧阳溪远,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醒了,不舒服?”奉崖听到声响,睁开眼。 叶时音捂着嘴,摇头道:“没有,就是有点想吐。 奉崖皱眉,站起身,道:“我去叫冥雀。” “不用,我缓一缓就好” 她知道是自己心理的问题,一想到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她就忍不住恶心起来。 奉崖又坐下来,耐心问道:“除了想吐,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了我没事,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躺一会就好了。” 叶时音反应过来自己在奉崖面前被新笔趣阁了,一时觉得很丢脸。怎么说呢?就像在前夫哥被现夫抛弃了,前夫哥肯定觉得这个人活该吧! “我无事,先陪你。”奉崖回道。 两个人就这样一人躺着,一人看着躺着的人。 气氛很尴尬,但叶时音并不想说话,被欧阳溪远打击到,她现在断情绝爱的,一点都不想理人。 “叶时音,你心里,难受?”静默的空气中,奉崖先问。 叶时音呆愣愣地望着天花板。说不难受是假的,哪个人被渣了能不为所动。可是,她好累,不想说话。 “我现在不是很想说,抱歉。” 她这样说,奉崖便未再问,直到叶时音身体舒爽了,将她送到小音楼。 奉崖离开前,叶时音还是叫住他,“谢谢你,总是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拯救我。” 夏天的花争相开放,在空气中散发着幽幽的香气,奉崖心情很好。 “叶时音,从你第一次来找我,到现在,甚至未来,我都在。” 叶时音低下头。 如果这是在她喜欢他的时候说的,多好啊。 她没有回应,神情也没有动容。奉崖也未再说什么,只是温声道:“你好好休息,有事来找我。” 他不急。 过去既然伤了她,他便要好好去哄她,追她,好在他们有的是时间。待寻到问天石,一切就尘埃落定。 问年石当年落到北海中,茫茫海水中要找到也须时间。 几日之后,奉崖站在北海中央,手掌向上,缓缓现出一根透明的指针,针体似剑,顶端处缓缓冒着蓝烟。 他手一推,那指针扎进海中。大海捞针,针捞问天石。 北海在远古时候就是最辽阔的海域,在其中央有一个海沟,就似万米深渊,因此指针要寻到问天石并不是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