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佶也没真想惩戒高太尉,江晟的求情,正好让他借坡下驴。 “念在你一心为朕劳苦的份上,此次就不与你计较了。” 江佶把图纸丢到高太尉面前,“接下去的工作再出纰漏,朕数罪并罚!” “是,多谢圣上,多谢二皇子!”高太尉连忙谢恩,小心翼翼的把图纸放进怀里。 “我只是实话实说,你莫要谢我,好好为父皇办事才是首要。”江晟摆手。 “是,微臣谨记二皇子教诲!”高太尉颇为感激。 “江晟,这次你做得不错,回去好好休息两日,再去指点高乞鞠场事宜。”江佶抱着皮球,笑吟吟说道。 哪怕他刚才冤枉江晟,险些把他打进大牢,依旧没有一句道歉言语。 “是。” 江晟对此并未放在心上,反而趁热打铁,从怀里取出一枚佛玉。 “父皇,这是儿臣在明州宁天寺为父皇求得的护身佛缘,保平安顺诸事,还请父皇笑纳。” “哦?佛缘?”江佶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问道:“为朕求的?” “是啊,儿臣特地为父皇求的!” 说话间,侧头与江洛川对视一眼,骄傲之情溢于言表,仿佛在说:看到没,我多会讨父皇欢心! 原本失落的江洛川先是一怒,继而顿时狂喜,不顾蔡太师的阻拦,便迫不及待的跳出来。 “江晟,你明知父皇尊崇道教,却如何求佛护佑?这不是故意给父皇添堵吗?!”江洛川高声指责。 “大皇子!”蔡老太师恨铁不成钢,硬着头皮提醒:“此乃二皇子拳拳孝心,与佛、道之物无关,莫要抓着不放!” “老太师,你知我眼里容不得一粒沙,是非对错立场坚定。更何况此事牵扯父皇,我如何能坐视不理?” 江洛川被江晟的眼神新笔趣阁,满脑子都是如何让他在江佶面前失宠。 “父皇,万万不可收下这枚佛缘玉坠!若是江晟心怀歹心,岂不是诅咒父皇?” 江佶看着癫狂的江洛川,面露不喜。 不管江晟的马屁是否拍对,但起码他在表达孝心。 你不效仿也就罢了,无端跑出来指责,让朕当着众大臣的面在道、佛之间抉择,又是何意? “大皇子所言欠妥!”高太尉出列道:“二皇子性情憨直,做不得虚,如何有那般歹毒?” “高太尉说的是。”蔡太师顺着话茬道:“不管佛还是道,皆是二皇子对陛下的关心!” 其他官员这时候才醒过味来。 看似佛、道,其实是国策态度。 皇帝信道追寻长生之法,以佛布善宣讲苦难来生。 一是帝王私事,一是愚民治世,皆为历代皇帝的统治手段。 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岂能妄议? 果真,江佶指着江洛川,皮笑容不笑的说道:“你最近有点飘了啊!” “啊?”江洛川傻愣原地,不明江佶话里意思。 “江洛川,朕的江山没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江佶面色一沉,“先把你掌管的国用司交出来,暂由高乞暂代!你给我滚回去,好好自思反省!” 一众大臣噤若寒蝉,听皇帝连自称都变了,可见他此时有多生气。 江洛川大惊失色,高声抱屈:“父皇,儿臣……明明是江晟送的佛玉,为何惩罚儿臣,儿臣不服!” “拖下去!”江佶怒道。 侍卫奉命,将大皇子“请”了出去。 高太尉撇撇嘴,心道一声“活该”! 此时,江晟惶恐不安,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对发怒的江佶十分畏惧。 “江晟……” “父皇,儿臣知错,儿臣再也不敢了!”江晟如鼠见了猫,吓得脸色发白。 江佶见他这般愚笨,摇头一笑:“你哪里错了?” “这……”江晟一脸茫然,试探问道:“去寺庙?” 随后又可怜巴巴的呼道。 “父皇,你听儿臣解释!是那些衙役说宁天寺求姻缘灵验,儿臣便去了,顺便帮父皇求个上签佛玉。 儿臣也不知会闹成这样,儿臣……儿臣再也不敢奢求姻缘了!” “愚子!”江佶被他欲盖弥彰的说辞逗笑,“罢了罢了,朕也没打算惩治你,今后你想求便求,只是莫要为朕求了。” “是,是,儿臣知道了。”江晟连连点头。 诸事已清,江佶挥退众人,唯独把高太尉留下。 高太尉还以为圣上要他陪着踢球,没曾想江佶沉吟好一阵,忽道:“爱卿,朕要是没记错,江晟幼时似有指婚?” “唔!” 高太尉一惊,“圣上是说……” “童太尉久居边军,是时候回朝了。”江佶摸着手中鞠球,淡淡道:“他的孙女也长大了。” 高太尉心头“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江晟回到居住宫苑,几名护卫早早候在门口。 “殿下,您总算回来了!” “听闻淮南之事,我等吓得几夜未眠!” “幸得天恩,殿下无事!” 江晟摇头一笑,把他们带回房间。 “老黄,你们别演了。”江晟低声问道:“这些时日可有人兑换银钞?” “殿下,我等轮流在各大钱庄盯守,未见陌生人。”护卫摇头。 “怪了,夫蒙居然这般沉得下心?” 江晟微微皱眉,“北边没有夏朝官府钱庄,且二十多万贯在外地城镇又极难兑出现银,夫蒙必定会派人回临江城分批兑取! 让你们的人都盯紧了,切莫漏下一人!” “是!”老黄笑道:“殿下,你真是一点不想给他留啊! 我听小李说,殿下此行收获满满,不仅把年贡全挪了,还拉回近千匹战马!” “小赚一点嘛,咱策划这么久,总不能便宜了胡人吧?” 江晟收敛喜色,严肃道:“岳山去往南洋走商,裴勇留在中原游说故军和百姓迁徙,大家都腾不出手。 老黄,我这里有两千多两银票,你按照这份名录,一家下发百两慰金。”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 “这是?”老黄不解。 “此次行动折了六十多个兄弟,其中四十人无牵无挂,余者皆是跟家人走失。” “一人百两抚恤金……”老黄接过银票,手微微颤抖。 江晟来到窗前,怅然道:“我带他们出去,却没把他们带回来! 能做之事,唯有尽力寻到他们的亲人,让他们后顾无忧!” “殿下高义,我等必为殿下搜寻烈士遗孤,万难亦往!” 几名护卫呼吸沉重,看向江晟的目光充满敬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