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何人?” 大汉把铜钱塞进怀里,一双虎目炯炯盯着江晟,仿佛一言不合便要逞凶。 “汉子,我家主人无意掺和你的事情,还请离开。”一名护卫沉声说道,“否则,休怪我赶人了!” 外面传来大呼小叫的寻人声,大汉神色一紧,目光变得狰狞起来。 “小李回来,莫要争执!” 江晟径直来到后门旁,探出头去左右看看,回身插上门栓。 “朋友,此地已被我包下,你且休养,我等进房饮茶便是。” “你不知我明细,就不怕我是歹人?”大汉诧异。 “歹人也好,凶徒也罢。你我无冤无仇,怕你作甚?”江晟坦然一笑,带着护卫进房饮茶。 他看似放松,其实一直缩在里位,正面对着房门,随时观察大汉动向。 而几名护卫也把腰刀握在手中,提防门外那人暴起。 不过,好在那人只是靠在柴堆静坐,没有搅扰他们。 喝了几盏茶,外面寻人的动静渐渐小了。 没多久,大汉吐出一口浊气,缓步来到门前。 “我家主人已让你在此躲避,你还要如何?”小李警惕道。 大汉不理他,只是朝江晟抱拳:“多谢贵客庇护之恩!未请教贵客大名,若有来日,小人必将厚报!” 江晟淡笑不回,只顾问道:“听你口音,似是出自关西,如何到这临江城来了?” “哎……一言难尽!” 大汉低声叹息,“小人原本在西军供职,却因中原失国城池陷落,只能随队下迁江南。 奈何胡族一路追杀,将队伍冲散,我与一众同袍辗转多地,耗时一年逃入江南。 到了江南才发现,西军番号早已取缔,除了我等的军籍。 我等没有办法,只能流落城外,做些走私贩盐的勾当度日。” 江晟听得惊得目瞪口呆,“我去,这等隐秘都敢跟我说,就不怕我出告官府?” “哈哈,贵客尽管去告便是,我如今一无所有,又有何惧!”大汉笑道。 哪怕他知道交浅言深乃大忌,却依旧坦坦荡荡。 要么是个蠢货,要么是个无所畏惧的勇者。 “哼,一无所有还逞甚么鸟强,直丢了西军的脸!”小李不屑道。 大汉冷笑道:“观你行貌,应也是军伍出身!但你命好,有贵人赐饭,若是如我一般落在这街头,怕是连条狗都不如!” “放肆!”小李盛怒,抽刀便要冲出去。 “行了。”江晟叫回小李,对大汉道:“你的事情我不会对外泄露,且去吧。” “还不知贵客……”大汉再度抱拳。 “我……我叫黄二。”江晟道:“将来若是走投无路,可去东北八十里的江海村,那里是我的产业。” 大汉没有回答,又谢了一声,便翻墙走了。 小李愤愤不平:“殿下,这等落魄军汉,跟他有甚好结交的!” “他可不是一般的军汉。”江晟摇摇头,低声道:“你没听之前那伙人喊他吃了蒙汗药么? 你见过谁吃了蒙汗药,还能强撑这么久的?” “这……”小李等人顿时哑口无言。 “举手之劳可结善缘,于我等又无亏损,如何不值?”江晟呵呵笑道。 “走罢,回宫!” “是!” 一行人离开集市返回皇城。 第二天一大早,高太尉兢兢业业在鞠场监工,一扭头顿时脸黑。 因为,江晟又来了。 “二皇子不是要外出狩猎么?如何又来这脏乱之所?” 江晟长吁短叹:“唉,太尉有所不知,昨日我正在房中把玩那套玉器,结果父皇忽然驾到,一眼便看中了……” “啊?”高太尉愣住,“玉器被陛下要走了?” “是啊!”江晟苦兮兮道:“太尉能不能去跟父皇说说,那套玉器是你送给我的,让他玩够了就还给我?” “???!!!” 高太尉登时傻眼。 “殿下,你休要耍笑小臣。就算借小臣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向陛下开口啊!”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江晟可怜巴巴的望着高太尉。 高太尉一头幽怨,暗暗咬牙:“小臣家中还有一套极品的文房用器,价值连城!殿下若是不嫌弃,小臣愿赠与殿下。” “那多不好意思啊!”江晟顿时眉开眼笑。 片刻后,高太尉把文房四宝送给江晟。 “小臣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殿下……今后莫再来了!” “好好好,不来了,绝对不来了!” 江晟连连点头。 待到第三日。 “殿下,你……你如何这般言而无信?”高太尉怒发冲冠,气得差点动手揍人。 江晟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薅他的羊毛,是可忍孰不可忍! “恶人先告状?!高乞,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江晟撸起袖管冲向高太尉,看上去比他还生气。 高太尉吓了一跳,他可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皇子动手。 “殿下,有话好说!” “说便说!”江晟咬牙切齿,“你明明知道父皇最爱书房玉宝,可你特么的总是送我此类物件! 近日你在忙鞠场筹建,父皇见不到你,时常来问我进度。 他一看到那些宝贝就走不动道,一件都不给我留! 你说,你是不是想借我之手讨好父皇?” 高太尉被骂得瞠目结舌,却找不出理由反驳。 江佶酷爱文玩宝器、怪山异石,早年间不惜耗费百万贯钱财,只为打造一座花山石殿。 而高太尉送给江晟的东西,又是稀罕物件,江佶看到了哪有不强占的理儿? “殿下见谅,是小臣考虑不周了。”高太尉长叹一声,“殿下喜欢什么自去挑选,回头小臣去付账便是。” “也行,我前日看上一扇玉屏,足足有三丈宽,正好摆到我屋子里! 还有御宝堂那尊血珊瑚,我也心仪许久了。 对了,父皇有一对翡翠如意马,端是漂亮!我上次托人打听,需价十万贯方可购得……” “殿下,过分了啊!”高太尉脸上肌肉凶猛抽搐。 江晟好似看不出他爆发出的杀气,兀自笑道。 “高太尉,你现在可是国用司首官,又握着十座蹴鞠赛场的建造大权,区区几十万贯对你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值甚么!” “……”高太尉气得浑身颤抖。 你踏马的说得好有道理,让老子怎么反驳? 都说敛财之道当细水长流,切忌杀鸡取卵。 你丫的居然想直接端掉鸡窝? 高太尉深吸一口气,红着眼道:“最多五万贯!殿下若是还不知足,那我便上达天听,请陛下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