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有些疼,黎昭难以启齿,只能左右摇头,发出“唔唔”的嘤咛。 被月光镀了一层皎色的青年刚中带柔,吻得用力,却没有强行撬开少女的唇,浮于唇面。 甭管平日多风清朗月,这会儿像是沾了最烈的酒,变回毛毛躁躁的小伙,在浅尝辄止中汲取最深最甜的滋味。 可纵使这般,还是让黎昭呼吸不畅,她推开青年的脸,喘息不?,眼里水润润的,像是被欺负狠了,楚楚可怜。 齐容与将她抱坐起来,紧紧困在怀里,不容她退缩。 是她先撩拨的,要对他负责。 “是我的了。”青年埋头在少女柔顺的长发里,自顾自说着,带了点试探和期盼,希望能得到回应。 只因一切来得太过蹊跷,不合常理。 怀里的姑娘明显受了新笔趣阁,举止异常,有些意气用事。 他担心她真的会用一句“是我冲动了”轻描淡写否定方才的亲昵。 青年收紧手臂,快要揉碎少女的骨头。 黎昭想要说些什么,却因唇瓣微肿泛红,止了话音,任由力气大的青年将她揉进胸膛。 这就是纯粹的喜欢吗? 不夹杂利益交换,飞蛾扑火,不怕万难,只为了拥有对方。 黎昭胡思乱想着,后知后觉抬手捂脸,羞得难以自处,纵使纠缠萧承多年,也没做过如此大胆的举动。 察觉到黎昭有了害羞的小动作,齐容与稍稍松开些力道,“在想什么?” 没得到答案,他改为单手搂抱,以强有力的臂膀摇晃着她,似玩闹,似轻哄,透着毫不掩饰的愉悦。 黎昭抬眼睨他,娇娇俏俏的,微肿的唇像是裹了蜜的樱桃,水嘭嘭的红润诱人。 齐容与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盯着被他嘬红的两片唇肉,只是瞧,怜爱地瞧。 “黎昭,你别可是镜花水月。” “那你靠过来些,再仔细辨认一回。” 齐容与靠过去,与黎昭的鼻尖仅隔了一个铜板的距离。 破了男女之防,暧昧溢满,狎昵变得自然而然。 黎昭却在他无防备靠过来时,一口咬在他的左耳垂上。 纤薄的耳垂不堪摧折,红了一大片,蔓延整个耳朵。不知是青年耳垂敏感,还是赧然。 可青年到底没有计较,揽着少女看璀璨江月。 天上月映在滟滟江面,忽真忽假,忽明忽暗。 回到岸边时,东方鱼肚白,饥肠辘辘的两人打算先果腹。 齐容与拉黎昭跨上“风驰”,一路风驰电掣,越过街头一家家早餐馆,直奔懿德伯府,有种大兽叼着小兽回巢的意思,老奸巨猾的。 抵达伯府大门前,黎昭坐在马背上不动,看熹微日光中高高抬起双臂准备抱她下马的青年。 “作何来伯府?” “带你回家天经地义。 “齐容与。” 黎昭佯装生愠,哪能刚在一起就去男方家里的啊。 “轻浮。” 齐容与展颜,掐住她的腰将人抱了下来,“我亲自下厨,给你煮饺子。’ “还亲自下厨,你厨艺很高?”黎昭嘴上质疑,眼里染笑,浅浅欢喜流淌在芙蓉面上。 面对质疑,齐容与不谦虚也不吹?,带着她从正门进入,“尝过再评价。” 当家臣们得知少将军带了个姑娘回来,差点炸开灶房的屋顶,争先恐后挤在灶房的门口,探头探脑。 人墙最后面,一个小童跳来跳去,因个子矮,被阻隔视线,急得直嚷嚷,“是不是黎姐姐?快告诉我!” 嚷嚷声被起哄声吞没。 最后还是老将魏谦看不下去了,将人群驱散,“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见少夫人不需要见面礼啊?一个个空手而来,没点礼数。” 一听见面礼,众人轰然散去,生怕自己没礼数,被笑话。 小童被撞着肩膀,一左一后扭成麻花,最终冲到黎昭面前,仰头笑道:“我就知道会是黎姐姐,我家公子可喜欢黎姐姐了。” 提起喜欢,小童抱臂,煞有其事道:“公子长得吧,也算人模人样,勉强配得上貌美如花的黎姐姐。” 正在擀皮的齐容与没回头,向后踹一脚。 小童躲开,扯了扯眼皮,被老将拎住后脖领带了出去。 一老一少向外走去,脚步轻松,有说有笑,与祥和的清早相合。 灶房安静下来,黎昭侧身靠在灶台上,静静看着齐容与包饺子捏褶。 那双握刀握剑的手,捏起饺子来游刃有余,一看就是经常下厨。 看出她的疑惑,齐容与解释道:“在军营里,将士们闲暇之余就会自己张罗饭菜,擀擀面、包包饺子,久而久之,我也跟着掌握了些厨艺。” 黎昭点点头,拿起一个生饺子捧在掌心仔细打量。 墓地,鼻尖被偷袭,沾了一小层面粉。 她努努鼻子,抓起一把面粉就要以牙还牙,被齐容与扼住腕子。 “姑奶奶,手下留情。” “不是你偷袭我的时候了?” 齐容与笑着以臂弯夹住她的脖子,将人拉近自己,再用自己高挺的鼻尖蹭了蹭她挺翘的鼻尖,眼底含着能溺毙人的温柔,可惜黎昭急于躲避,没有留意到。 灶房传出逗闹声,是少女银铃般的嗔语。 羡煞一早无事可做的厨子。 宫城,燕寝。 被梦魇折磨一夜的帝王慢慢醒来,被明晃晃的日光刺到眼睛。 许久不曾在日上三竿时醒来。 吃饱喝足的玳瑁猫窝在被子上,无声地陪伴着。 他顺了顺玳瑁猫的皮毛,眼里有着初醒的清润和无害,待珠帘外传来宫人的脚步声,转瞬冽然。 清清凉凉帝王姿。 今日朝事不忙,是他忙碌了数个日夜换来的,本想去接近黎昭,可一想到昨日相处的场景,便作罢了。 似乎,越努力越事与愿违。 帘子外传来曹顺的禀奏声:“陛下,长公主来了。 萧承起身坐在床边,肩披一件崭新的青衫,看自家皇姐仪态端正地走进来。 又是曾几何时,那个身穿艳丽衣裙的小丫头总是会日出而来,蹦蹦跳跳地凑到龙床前,递上从宫外寻觅到的小玩意邀功,如今想想,不过是为了博他一笑。 他给予黎昭的和善太少,才会伤到她的心。 “皇姐来了。” “陛下万福金安。”长公主欠欠身,不再讲究君臣之礼,坐在床边观察弟弟的气色,“还要静心调理才是。” 姐弟二人的感情在深宫里算是为数不多至真至纯的,萧承在唯一的胞姐面前,也能暂时放下帝王的威严,问一些少年纠结的问题。 “皇姐觉着,齐容与这人如何?若朕放任他与黎昭接触下去,会不会哪日收到他们的喜帖?” 长公主是矛盾的,一方面希望弟弟身边有一个如黎昭一般心思纯净的红颜,另一方面希望黎昭是自由的,不被困在金丝笼中。 “不管他们是否能修成正果,齐容与本身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白璧无瑕。陛下当初没有强行为他赐婚,大概就是不想折壁断玉吧。” “朕是看他有利用价值。” “是气话啦!陛下没必要将自己说得那么功利。” 萧承笑笑,没再说下去,既答应不会为齐容与赐婚,就不会食言而肥,但有些事态,不能再任其野蛮发展下去了。 浣衣局。 洗了一夜粗布的贺云裳抬头擦了擦额头的汗,端起木盆离开水井时,侧腰陡然被人重重一击,身体随之飞了出去,跌在地上。 木盆落地,激起一地尘土,呛得贺云裳咳嗽起来。 “洗了一晚上,就这些?偷懒了吧!”管事婆子抬脚踩在她的脑袋上,一碾再碾,直到女子脸颊破皮留血才收脚,“还当自己是御前红人?我呸,不男不女的东西。” 贺云裳面无表情地爬起来,将飞出去的粗布??装进木盆,却再次被管事婆子踢翻。 可她像是没有任何脾气,对方踢翻一次,她拾一次,一来二去,被打得鼻翼流出鲜血。 她抬手抹去,气息微弱,颤巍巍走开。 管事婆子还想苛骂几句,却听到一声尖利的嗓音响彻在富贵之人从不问津的浣衣局。 “陛下驾到。” 半歇,贺云裳被管事婆子带到一处幽静的角落。 再次见到帝王,贺云裳恍如隔世,她跪在地上,感激帝王手下留情,没有将她流放。 婀娜破碎的模样,楚楚动人。 萧承坐在篱笆吐新的栅栏前,搭起一条笔直长腿,几分闲适,几分莫测,他看着低眉顺目的葛衣女子,拿过曹顺手里的腰牌,抵住女子的下巴,向上抬起。 不再服用抑制发育药物的贺云裳,美得震撼人心,是那种初见清丽、再见妖娆的美人,两股气韵缠络一起,交织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尤物。 应了那句“贺家有女,名云裳,美如画,衣如云。” 即便没有身穿云锦,一身布衣,也难掩倾城之姿。 宫里再难找出一个风情万种又狠辣黑心的女子。 萧承将手中腰牌悬在指尖,“要不要脱困翻身,全在你。” 贺云裳看着类似赦罪之用的镀金腰牌,目光一瞬不瞬。 懿德伯府。 用过一顿热气腾腾的水饺,黎昭随齐容与坐在花园的屋顶上,俯瞰桃蹊满园。 身侧的男子枕着交叠的手臂仰躺在屋顶上,嘴里叼着根狗尾草,懒懒晒着太阳,好不惬意。 这就是他平日里的样子啊。 黎昭学他,仰躺在屋顶,闭目感受日光斜照。 被遮蔽的视野里,眼帘红彤彤的。 自认叛逆的少女,第一次感受到肆意恣睢的放纵洒脱。 可正当她沉浸在无拘无束中,忽觉唇边痒痒的,她蓦地睁开眼,那个原本高枕手臂的家伙正侧躺撑头,在她嘴角镶桃花。 黎昭瞥一眼,拿下嘴角的桃花,别在耳边,继续闭上眼,美滋滋晒太阳。 一夜未眠,困意来袭,隐约中,感觉有人在她耳边吹桃花。 淡雅的花香伴着清冽的呼气,侵蚀她的感官。 耳朵痒痒,她听到一声清越含笑的呼唤。 “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