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老,张老,许老。” 王府前院。 自萧平就藩荒州,一年来这是最热闹的一次。 范青溪同其他两家族长携带族中子弟而来,挤满了不大的院子。 “见过殿下。”众多儒阀子弟,不管愿不愿意,萧平一出现,纷纷行礼。 萧平还礼,扫视了眼,把目光集中到最前面的六个人身上。 左手第一是范青溪和他的爱孙范子瑜。 第二个老者比范青溪略微年长,个头高瘦,是张家族长张绣,旁边站着的是他的孙子张全之。 第三个则是许家族长许明林和他的孙子许定豪。 许明林更年轻,一副仙风道骨模样,他的孙子许定豪看起来也一副名门子弟的做派。 “去年初见,范某便为殿下人才品貌所倾倒,如今再见,实乃荣幸之至。” 众人寒暄过后,范子瑜上前一步,向萧平套近乎。 “我比范兄荣幸十倍。”范子瑜话音刚落,张全之上前拱手。 范子瑜像吃了个苍蝇,“张猴子,你能不能不抢我的话。” “范肥猪,我哪里抢你的话了。”张全之反唇相讥。 范青溪,张绣面露尴尬,俱都重重咳嗽了声。 范子瑜和张猴子猛然意识到今日不比往常,瞪了眼对方,退了回去。 萧平笑意盈盈。 徐渭说范家和张家一向不对付。 今日从两家嫡孙表现来看,果然如此。 二人平时怕是有不少积怨。 否则二人也不会当着他的面失态。 “许定豪见过殿下,今后还望殿下多多指教。” 瞥了眼生闷气的范子瑜和张全之。 许定豪微微一笑,上前自我介绍,彬彬有礼。 “相互讨教。”萧平多打量了眼许定豪。 荒州目前的情况,三家基本处于势力平衡状态。 范家和张家实力强劲,但也矛盾重重。 许家势力稍弱,但稳如老狗。 这也让许家成了范家和张家拉拢的对象。 许家倒向谁,谁家在荒州的话语权就更大。 “这是个精明的墙头草,不站队才能捞到更多好处。”这是萧平对许家的观感。 表面上对三家有了初步印象,萧平不再浪费时间。 他面前众人道:“欢迎诸位前来,今日本王邀请你们前来的用意,想必徐长史说的很清楚了。” “甘露术新解乃是本王格物致知获悉的天地致理,徐长史本来建议本王卖与京师。” “但本王念着荒州是本王的封土,诸位是本王的封土之民,这有好事自然先紧着你们。” 他说这番话既为了笼络人心,也是为了敲打三家。 让三家心里有个数,他才是荒州之主。 范青溪三人同声道,“多谢殿下垂爱。” 张绣性子更急,不禁问道,“请问殿下准备多少银子起价。” “二十万两。”徐渭站在萧平身侧,竖起两个手指头。 “二十万两!”三人对视一眼,这个价格不贵。 自古至今,儒者无不把自己格物致知出来的天地致理当作宝贝珍藏。 儒阀之家更如是,这是保证家族繁荣的根基。 所以,格物致知而来的天地至理在大虞国是最为昂贵的货物。 若非山穷水尽,没有人愿意拿出来贩售。 “范某出二十二万两。”范青溪首先出价。 “二十二万零一两。”张绣出价。 范青溪皱了皱眉头,哼了声。 “二十五万两。”许明林叫价,目不斜视。 这个叫价把范青溪和张绣吓了一跳,同时看了眼许明林。 他们没想到许明林对这份甘露术新解竟然如此上心。 “二十八万两。”范青溪再次出价,脸不红心不跳。 萧平嘴角上扬,这个范家在荒州横行这么多年,果然积累不少。 “二十八万零……”张绣叫价,但见徐渭皱眉,忽然改口,“二十九万两。” 这个场合逗弄范家一次就行,多了反而像在捣乱。 “三十万两。”许明林出价。 二十万生生抬了十万两,范青溪也有些犹豫了。 甘露术新解固然诱人,但他也得考虑值不值得花这么多银子拿下。 毕竟他们范家产业很大,需要银子的地方很多。 纠结了一会儿,他决定放弃。 但这时看了眼等待他出价的张绣,他决定坑一把张家。 于是叫道,“三十五万两。” “三十五万两,范老出了三十万两,还有人出价吗?”徐渭笑的嘴合不拢。 就算在京师,这个价格也很接近甘露术新解的极限了。 张绣在范青溪期待的眼神中选择了闭嘴。 许明林也摇了摇头,恭贺道,“在下甘拜下风。” 范青溪:“……” 萧平差点看笑了,他忙示意徐渭。 徐渭立刻上前,拉住范青溪的手,“范老,恭喜你获得了甘露术新解,这边订立契约。” 萧平点了点头。 格物致知此类的天地致理在大虞国出售有一套成熟的体系。 相当于现代的版权,同时由朝廷提供律法支持。 私人秘藏的至理一经贩售,除了买家,任何人不得使用,除非得到了对方许可。 否则一经发现,将会面临严酷的刑法。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不论普通儒者亦或是儒阀,俱都想要将格物致知的道理变为私产。 这就如同当代知识付费一个道路,涉及到私利。 “哈哈哈,你们也见识过徐长史甘露术的威力,这三十五万两花的值。”范青溪肉疼无比,但表面装作坚强。 同时不忘pua张绣和许明林。 张绣和许明林虽然没有花银子的肉疼感。 但让张家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委实也难受。 一场拍卖,三家心里都不开心。 王府书吏早就提前准备了契约,只需填上数字即可。 范青溪没有准备那么多银票,忙让下人去取。 当面交全了三十万两银票,徐渭将甘露术新解交给了范青溪,还特意解释了一番。 掌握了要义,范青溪已是忍不住,抬手上指,徐渭施展甘露术时的景象出现。 他内心狂喜,冲淡了失去三十五万两银子的郁闷之气。 张绣和许明林没有走,见状,眼神有了丝异样,颇为惋惜。 “哈哈哈…值了,值了,殿下告辞。”范青溪大笑出声,躬身离去。 张绣和许明林也各自离去。 待众人的身影消失,徐渭叹道,“有些舍不得呀。” 萧平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是让他范家暂时为本王保管而已,等本王掌控了荒州,什么不是本王的?” 徐渭怔了怔,同萧平一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