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当年劫走杨公子的匪徒,是个占山头的,姓林的,当地叫林老大。” “当时我重伤昏迷,被山里的猎户搭救,将我送去山后的小镇找大夫医治。” 李二略去了自己伤好后,为了报恩娶那猎户女儿为妻的事。 还有一件事他没说,当年他打听到同伴养伤期间,曾托人给杨家送信,但没有下文。 他怕回去被杨大人责罚,干脆入赘改了妻姓。 前些年他也暗中打听过那姓林的,却一点音讯都没有。 “说一句不好听的,杨公子应该已经凶多吉少了。姑娘能念着恩情,也已经是尽了情分。” 锦瑟听到这儿,已经泪流满面。 活要见人,死要见新笔趣阁。 这些年别说新笔趣阁首,连个坟茔都没找到,她不信。 李二见她悲伤,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不想去追问她和文彦公子是什么关系,淡淡提醒:“我言尽于此,还需姑娘记住自己的承诺,今日过后,我只是周春。” 锦瑟答应了他,自己也觉得茫然。 天下姓林的人那么多,要从何处寻找这个人? 可怜文彦当年还那么小,他一定很害怕吧? 她一想起文彦或许遭遇了不测,心就好像被人拿刀绞了一般,疼得呼吸不上来。 段嬷嬷和明扬找到锦瑟时,见她眼眶通红,似乎哭过,段嬷嬷心提了起来,“姑娘,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 “没有,走吧。” 锦瑟忙转过身擦干眼泪,勉力笑了笑,拉着段嬷嬷回去。 明杨却对着李二远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如果没看错,那个人就是昨日查到之人,当初杨公子身边的小厮之一。 锦瑟姑娘为何偷摸在这里与此人见面? 他敛了思绪,觉得还是等侯爷回来,与他说一下。 祭祀结束后,万岁设宴款待群臣和家眷。 高灿没有成家,本来锦瑟和段嬷嬷可以不用去,却突然被杨钿儿派人来请,说这是万岁开恩,不去是对万岁不敬。 锦瑟和段嬷嬷只得跟二房的人去了宴席。 李静仪跟在李家夫人和哥哥李云澈身后,看到锦瑟,满眼嫌弃地嘟囔:“凭她也能来这种地方?没得给灿哥哥丢人。” “静仪,不得无礼。” 一旁的李云澈沉下脸,小声呵斥,这才朝锦瑟微微颔首。 锦瑟微微一笑回礼,收回目光的同时,看到父亲的背影。 她眼眶泛起水雾,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握着,堪堪压住想要去问父亲的冲动。 这些年,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没找到文彦,还是文彦已经如李二所说的那般,早已遭遇不测。 “姑娘,怎么了?” 段嬷嬷和她离得近,见她神色有异,不放心地追问。 “我就说宣平侯从小被个外室娘子养大,还能有今日成就,乃是我辈楷模。这一点,高二爷运气就差了点。” 锦瑟还没想好如何还回段嬷嬷,就听到齐王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不禁蹙起眉头。 这个齐王果然气量狭小,在万岁跟前羞辱高灿便罢,还当众挑拨大房和二房的关系。 她有些担忧地看向高灿,就见他神色未变,客气道:“齐王谬赞,在下能有今日,皆因万岁赏识。” “也正是因为万岁慧眼识珠,才能从掖庭那样的地方,找出齐王,带回身边抚养,您说是吗?” 谁都知道,齐王母妃身份低微,他是在掖庭出生的。 如今众多朝臣拥护他,有一半原因是他养在皇后膝下。 太子死后,他便成了朝中最名正言顺继任太子的人选。 只是他这样前途无量的皇子,何必跟高灿一个臣子过不去? 锦瑟有些不安,若此人日后当了太子,会不会报复高灿? 高灿却似乎并不介意,朝齐王微微颔首,连和他说话都懒怠,转身便和认识的同僚相谈甚欢。 齐王一拳打在棉花上,还给自己惹了一身腥,却不好发作,只得干巴巴笑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宣平侯。” 杨钿儿巴不得让高灿下不来台,有意讨好齐王,朝齐王微微曲膝行了一礼,这才捂嘴笑道: “齐王英明,我家二爷虽是庶出,好歹也是府里头正儿八经的姨娘所出,哪像那些来路不明的,都不好说出身。” 齐王眼尾轻轻向上挑,越发推波助澜,“我就说高二爷可惜了。” 锦瑟皱眉,心中恼火。 杨钿儿真是见缝插针的针对高灿。 须不知宣平侯在外就是一体的,高灿没有体面,侯府又哪儿来的体面? 杨钿儿却有自己的打算。 她巴不得让大家都知道高适的出身比高灿清白,这样一来,日后也好回去求父亲上书弹劾高灿。 眼见齐王不喜高灿,乐得嘴角的笑意压不住,拿帕子掩了掩,一副歉疚的模样朝众人微微欠身,“家事让齐王和诸位见笑了。” 周围众人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客气笑笑,并未接她的话。 本以为此事到此就完了,谁知道杨钿儿不甘心,瞥了眼锦瑟,拉长了声音训斥: “侯爷不知道规矩就算了,你一个通房丫鬟,连这种地方都敢来,简直丢我侯府脸面,还不滚回去!”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的女眷都能听清。 李静仪轻蔑地哼了声,乐意看锦瑟的笑话。 锦瑟恼得皱起眉头。 杨钿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先是拿高灿的身世说事,很快又将矛头指向她。 下一步,只怕是想利用老夫人的病和高灿的亲事,给高灿扣一个不孝的罪名。 有了这些罪名,不怕高灿的政敌用这个来弹劾他。 就像上次高灿被万岁打板子一样。 锦瑟思及此,眼神一冷,几乎压抑不住心底的怒火。 也不看看二房高适是什么德行,竟痴心妄想觊觎起侯府爵位。 她敛了往日的温和,曲膝行了一礼,而后抬眼目光恭敬:“二夫人,侯爷这些日子早出晚归,尽忠尽责护卫在万岁跟前。” “奴婢知道您关心侯爷,可您也不能因此责怪万岁啊,侯爷能被万岁赏识留在身边,是侯爷自身优秀,也是万岁英明,不拘一格降人才。” “还有今日这样普天同庆的日子,万岁开恩,准许众人到场同贺,二夫人却忤逆万岁,此事若是传到万岁跟前,侯府只怕会被二夫人连累。” “你!” 贱蹄子竟敢拿话堵她! 杨钿儿脸色铁青,心也有点慌。 她方才只想着狠狠踩高灿的脸面,却忘了今日是万岁恩准,允许所有人都可以来参加宴席。 指着锦瑟,眼神阴狠,去发作不得。 锦瑟垂眼掩去眼底笑意,微微曲膝退到一旁。 全程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高灿朝锦瑟看来,向来冷淡的眼底,有些微澜波动。 一个小丫鬟,如此面不改色奉承万岁,还真是大胆。 这边的小闹剧躲不过万岁的耳目,就见万岁看过来,“谁家的小丫鬟如此伶俐?” 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