瀮这不是委不委屈的事。 是不可能。 可锦瑟无法为自己解释。 推开高灿,慌乱跑回自己房中。 书房里,高灿看着再次逃离自己的小丫鬟,恼怒的同时,一股陌生的失落情绪划过心尖。 一个小丫鬟,怎么可能呢? 可左胸快速跳动的心脏,乱,又憋闷得紧。 他这二十三年来,还从未体验过。 他拇指微划过嘴角,脸色有些不自在。 唇畔残留的温软触感提醒着他,方才发生了什么。 只是,她为何如此委屈? 当初答应老夫人的条件,接近他的人,是她。 想要一儿半女的人,也是她。 高灿懊恼的同时,疑惑的目光越过树影,远远落在她的窗前。 以后要离开侯府? 哼,休想。 他眸色一冷,朝外提声:“明扬,将这些画册收走。” “是。” 明扬察言观色,见他不悦,觉得还是不要这时候触霉头比较好,爽快将画册合上,收到他看不到的角落。 锦瑟回来便关上房门,在门后呆呆站了许久,慌乱的心仍是无法平息。 他方才,亲了她。 一闭上眼睛,他唇间冰凉却不失柔软的触感便越发清晰。 他入侵的气息,如林间冷冽清爽的雪松,萦绕在鼻端,说不上来的亲密暧昧。 锦瑟捂着脸,只觉得脸颊滚烫得快要烧起来。 越是想忽略,越是挥之不去。 事情怎会发展成这样? 他似乎真心的将她当成了他的通房丫鬟,还许诺会给她孩子。 可这怎么可能? 即使换了一个身份,她和他,也不能是这种关系。 锦瑟捂着仍在咚咚直跳的心脏,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一整夜,她做了无数个噩梦。 梦到她的身份被人知晓,高灿受万人唾骂,齐王和二房趁机出手,夺了他爵位。 万岁当着百官的面申饬高灿,至此他不但失去爵位,还失去皇城司的官职,遭受政敌追杀,从此东躲西藏,朝不保夕。 二房的高适成功袭爵,杨钿儿骂她不知廉耻,还对高灿下狠手,将他从高家除名,赶出侯府。 从此他从人上人,成了人人都可以轻视唾骂的过街老鼠。 他怪她,恨她,说她毁了他。 锦瑟吓醒了好几次,出了一身的冷汗,身子仿佛浸在水里一般,湿淋淋的。 昏昏沉沉间,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 “锦瑟姑娘,你起了吗?” “你怎么了?若不说话,我就进去了。” 就在锦瑟以为自己差点溺水死亡之时,门外突然传来段嬷嬷着急的声音。 她恍惚醒来,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只能发出虚弱的音节。 段嬷嬷听不到屋里回应,将门撞开,进来才发现锦瑟额上冷汗涔涔,发丝仿佛沾了水,湿哒哒贴在额头。 她吓了一跳,忙过来探锦瑟的额头。 当手触到她滚烫的肌肤,段嬷嬷脸色大变,忙朝外吩咐小丫鬟:“快,去请郎中来。” 锦瑟心一慌,忙制止段嬷嬷:“不能请郎中。” “这是为什么?姑娘身上烫得厉害。” 段嬷嬷很疑惑,再不请郎中,只怕人都要烧坏了。 昨夜的梦境太过真实,锦瑟惴惴不安,不愿给高灿添麻烦,连忙摇头: “嬷嬷听我的,不能请郎中,求嬷嬷帮忙准备几条浸了凉水的帕子来。” 想起高灿,锦瑟心中又羞又乱,不敢面对他,忙又求段嬷嬷:“不要让侯爷知道,求求嬷嬷了。” 段嬷嬷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可见锦瑟这般模样,也不忍心拒绝她,只得叫那小丫鬟回来,去帮她熬一副退热的药来。 她赶忙出去用铜盆端一盆凉水进来,浸湿帕子敷在锦瑟额上给她去热。 锦瑟这一病就是两日,恰逢高灿手上有案件,整日早出晚归。 她又央求段嬷嬷瞒着,因此高灿并不知道她病了的事。 养了两天,锦瑟病情没多少好转,恰好宫里的人送赏赐来。 万岁派了身边亲信的内侍送来,锦瑟忙换衣服出来谢恩。 宫里的公公和气亲切,笑吟吟道:“万岁很是赞赏姑娘忠心护主,吩咐额外给姑娘赏两匹彩绢做衣裳。” 这和她近几日的噩梦恰恰相反。 锦瑟谢了恩,心中的不安却越积越深。 别看如今万岁信任高灿,可伴君如伴虎,若万一她的身份暴露,高灿遭万人唾弃,万岁到时还会信任他吗? 那时高灿会面临怎样的下场? 她光想着便觉得心惊肉跳,她不能害了他。 心中装着事,锦瑟断断续续又病了两日。 老夫人为高灿挑选未婚妻的事,不知怎么被李静仪知晓,她不顾老夫人的禁令,以探病为由来侯府。 一进慈心苑问都不问老夫人的身体,就缠着老夫人撒娇:“姑祖母,您怎能给灿哥哥挑选未婚妻?您当初答应要为静仪谋划的。” 为了李静仪的亲事,老夫人差点和高灿祖孙反目。 见她事到如今一点反思都没有,老夫人心中也觉得厌倦。 为她谋划那么多,结果呢? “你也看到了,灿哥儿连我的话都不听。你当初若听我两句劝,对那丫鬟宽容点儿,何至于闹成如今这地步?” 李静仪心中恼怒,锦瑟一个贱婢,凭什么让她宽容? 她气得脸色一变,恭敬都忘了,冷冷道:“姑祖母怎可为那个贱婢说话?我可是您的亲侄孙女儿。” 老夫人只觉得心中疲惫,她起初是一心为了李静仪的,可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她一人说了算。 李静仪没得到灿哥儿的喜欢,她能用的法子也用了,还要怎么做? 为李静仪做了这么多,但凡她有点良心,也不该责怪她这个卧病之人。 老夫人脸色也沉了下来,“我不是没帮过你,可你看你都做了什么?这么久以来,灿哥儿对你就像个陌生人,连杨家那个丫头都不如。” 姑祖母为了贱婢责备自己便罢,还说自己不如杨菁菁! 李静仪气哭了,“姑祖母就是胳膊往外拐!” 老夫人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你也累了,让丫鬟带你下去休息吧。” 说着朝身边婆子使眼色,婆子上来,客气将李静仪请了出去。 李静仪回去以后也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休息好了以后,便主动到老夫人跟前侍奉。 两天过去,老夫人病情没有起色,反而越来严重。 许是担心自己的病好不了,老夫人让陈婆子带锦瑟来见她。 锦瑟拖着病体,忐忑不安进来见礼。 老夫人脸色憔悴,气色瞧着比先前还差,也没跟锦瑟多说,只问道:“画册上的姑娘,灿哥儿可有看中的?” 锦瑟自从那天后,就没脸见高灿,不知他后来是否看过那些画册。 还有他那天说要给自己一儿半女的话,锦瑟不敢提,只得半真半假道:“侯爷看了几个,没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