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喊杀震天,血肉横飞。 随时随刻,双方都有人在倒下,或被刀劈,或被剑削,或被矛穿,或被箭射…… 高腾冷脸以对,仿佛对人命的消逝毫不关心。 战场上从来不需要妇人之仁,而是铁石般的的冷硬心肠。 他登上指挥作战的木台,眺望战场上的情况,再结合地图视角,观察双方战线的变动。 “嗯,亲营士卒果是劲勇,人数虽然少于官军,却将对方挡住,还能反推回去……” 高腾很满意前部的战况,嘴角露出点点笑意。 “哈哈,张须陀虽然治军有方,可终究还是不如我……的挂。” 高腾抚摸着腰间的刀柄,眼神中杀意凛然。 “若官军只是这样,看来今天此刀将要饮张须陀之血了。” 他往战场左边看去。 那里是高旷所在,直面的是官军的右翼。 对方想要绕行从侧面袭击,结果被高旷带着本部给拦住了。 敌军所部应当在两千五百人左右,前排布置了精锐,后面则是赢兵,领兵之将居中调派,一度将高旷的阵型打得凹陷了进去。 不过,高旷亲领战锋,不顾矢石,怒吼着将对方给反推了回去,才终于稳住阵脚。 此后,敌军士气少却,攻势也不再如之前猛烈。 高旷则显得更加从容,稳稳的将他们拦在外面,使其不能突破到阵中,扰乱阵型。 接下来,就是看谁能坚持的更久一点儿了。 只要一方一旦露出疲态,被对面抓住机会,趁势猛攻,就容易被击溃阵型。 高腾见左侧不需要支援,便放下心来。 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他也不能老是关注高旷所在的左侧,很快就转移到别处去了。 右侧他交给了自己的大舅子管晟和郑度两人。 管晟身边有自家的部曲帮衬,加上本身也能舞刀弄槊,小心维持阵线不是问题。 郑度则负责在旁边给他查缺补漏。 二人也算是合作无间,和敌军左翼纠缠到了一起,暂时没有出现纰漏。 至于王徽。 高腾心中对他已然生了杀意。 这家伙被高腾俘虏后,算是老实了一段日子,为人低调内敛,不喜多言,谨守身份。 可就在他为管家和高腾牵线搭桥,使得两者成功联姻之后,便自觉有功于高腾,渐渐恢复本性,开始有些放肆了。 前几日,王徽更是说高腾的命令是“乱命”,简直就是指着鼻子骂他了。 当时高腾虽然没说什么,可心中却已对他杀意顿生。 如今大战未止,高腾抽不出手来收拾他。 等到此战过后,就是王徽的死期。 兀地,高腾发觉前阵有些骚乱,阵脚有些不稳。 他眺目看去,原来是官军中有猛将入阵了。 “哈,原来是我的手下败将啊!” “罗士信!!” “张须陀将罗士信都派上阵了,看来目标是我的中军大纛。” 果然,罗士信带人冲破前阵之后,驱马直冲中军大纛,欲要行斩将夺旗之事。 高腾军中士卒多不能挡,不由得心中慌乱,频频回顾中军大纛之下的将主身影。 “高继业,你带人去将那罗士信给拦下来。” 高继业,是高腾从当初的少年中提拔起来的亲兵队长。 为人沉默寡言,处事却条理分明,加上训练刻苦,被高腾加了不少经验,如今实力在他亲卫当中数一数二。 “唯。” 高继业身材高大,面容却有些稚嫩,闻言之后立刻抱拳,随即蹬蹬蹬的跑下高台,带着本队去拦罗士信。 …… 罗士信依仗马速,手中长槊又锋锐难当,一挥一舞之间,必定有人被杀。 他带着五十余骑在敌军中冲撞出一条道来,不管不顾的往中军大纛而去。 能够冲到大纛下面,斩将夺旗再好不过。 若是不能,也可以震吓敌酋,让他向后退却,同样能够让敌军混乱。 “哈哈哈,痛快!!” “贼子,给我死!” 罗士信浑身浴血,状若疯魔,马槊旋舞之间,杀伤甚众。 直到,他遇到了高继业。 高继业虽然年轻,可头脑聪明,擅于学习,认字的速度在少年当中是最快的。 打下东莱郡之后,高腾找来教书先生,教少年们识字读书。 高继业表现出众,很受教书先生赞誉,认为他是可造之材,甚至还想收他为弟子。 不过,高继业没有答应。 教书先生可惜之余,没有强求,反而送了他一本前朝的兵书。 高继业一有时间就喜欢看它,学到了不少有用的知识。 比如,高腾让他来拦住敌将罗士信。 高继业没有鲁莽的带着人,直接挡在罗士信前面。 而是命人搬来鹿角拒马,将其放在前往大纛的必经之路上,两侧又撒满了铁蒺藜。 如此一来,罗士信要么绕路,要么只能停下。 不过,罗士信目标既然是将主的大纛,高继业猜他肯定不会转向。 果然,罗士信见到拦路的鹿角拒马,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转向,而是直接加速冲撞了过来。 他将马槊伸出,想要挑飞挡在前面的拒马。 高继业哪里能让罗士信如愿? 他大喝一声:“给我滚下来!” 他抓着根长矛,从侧面插向罗士信坐下战马。 “噗嗤……” 锋利的矛尖插入战马腹部,从另一侧露了出来。 鲜血飞溅,战马疼的直接原地跳起来,随即痛苦的倒地,差点将罗士信都压在了身下。 罗士信狼狈的在地上滚了一圈,随即站起来,怒喝道:“匹夫找死!” 下马步战,马槊就显得太长,不好施展。 罗士信毫不吝惜的将它扔在地上,抽出腰间的铁挝,就朝着高继业当头砸了下去。 他身后的那些骑兵也被高继业的人有样学样,从战马上弄下来了。 高继业哼道:“围起来,别把他们放跑了……” 失去战马的速度,周围的士卒全都贴了上来,将罗士信等五十几人团团包住,开始围攻他们。 罗士信果然鸷勇,丝毫不惧,铁挝左右横飞,将敢于上来的敌军士卒全都一一砸开。 高继业暴喝道:“用长矛,戳死他们!” 身边士卒闻言纷纷挺矛而上,密集的矛头让人无处可躲。 瞬间,罗士信身边的五十余人就只剩了十几个,就连他自己,都被一杆长矛戳中了大腿,血流不止。 高继业喝问道:“愿降否?” “跪地投降,则饶你们不死!” 罗士信依旧大呼酣战,不肯投降。 “呸,区区贼寇,也想让我屈身?” 罗士信一瘸一拐,奋起余勇朝着高继业冲来。 高继业横刀一挡,将铁挝荡开,接着砍在其肩膀上,让他趔趄着往前一趴。 罗士信厮杀良久,终究还是力竭了。 “呼呼呼……” 他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来,斫我头!” 高继业挥刀。 “如你所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