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何事了?” “谢郎,世子,好…好像是琅琊王的队伍。” 谢晦正准备下车看一看是什么状况,刘义符就已经将半个头伸出,张望着那拥堵的源头。 “世…唉” 谢晦看到这一幕,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后,正准备下车时,却发现那车门处被随行的甲士堵着,连落脚的地都没有,只好又坐回车内。 刘义符看了会,将头伸了回来,问向谢晦,“琅琊王,如此气派?” 谢晦百思不得其解,世子到底是怎了,开慧后怎就连琅琊王都不认得了? “世子该是认得琅琊王,主公曾…………” 刘义符对谢晦刚才的作态不以为意,道,“儿时的事,不怎记得了,琅琊王,是…司马德文?” 好在他还有些碎片记忆,苦思后,道出了姓名。 “正是。” 得到答复后的刘义符,确认了这位就是那六位帝皇完之一。 数年前,刘裕在消灭刘毅后,才开始逐步接管朝政, 在掌握大权之后,刘裕开始了清算,矫晋安帝诏以令各州刺史。 当政之后,司马德文不知道察觉到了什么,告病搬出了宫。 “司马德文今日是要作甚?” 那日朝会上的议事,谢晦还未曾忘却,思绪片刻,回道。 “琅琊王在朝上进言,要为北伐大军开路,先行领兵至洛阳祭祖,主公允了。” “至洛阳?” 刘义符还觉得自己听错了,连许昌都未曾攻下,怎还要到关中去? “世子多虑了,琅琊王该是领军驻扎在彭城,待大军北上后……” 搞这么大阵仗,原来是去当个侦察兵啊。 “随行的这些兵马……” “都是王府家仆,侍卫……” 司马德文不像是去祭祖,看样子,更像是迁居。 除去那中间的驷马车舆,其余的马车不像是载人,车栏极为下沉,马匹喘着粗气,许是载着不少重物。 你问我答说了半天,谢晦有些不耐。 刘义符知道的也差不多了,便也停止了发问。 车内,一时无言,而车外的喧闹声极大。 “让开让开!你们可知这是谁的仪仗!” 一名身着轻甲的带刀侍卫向刘义符这边喊道。 “路就这么宽,我能怎办?况且我已将车往右靠了许多!” 谢府的车夫语气不耐说道。 “唉,唉你这是作甚?车上坐的是贵人!” 侍卫一脸烦躁之色,见车夫还敢还嘴,竟直接开口骂道。 “贵人?谁能及我家主公贵!我家主公可是亲王,你家贵人是哪根葱?!” “你可认得豫章世子?!” 那侍卫双眼闪过一抹亮光,高声呵道:“不认得!” 车夫听了,脸色煞白,不再与其争论,而是将头偏过去低声道。 “谢郎,您看……” 谢晦不愿多生事端,淡然道。 “看看还能否再让些?” 正值午时,这交叉路口处便是闹市,道路旁排了一列小摊小贩,加上行人,此刻实在是挤得不行。 为手熟耳,这个熟也是有度的,车夫纵使经验老道,也不能再挪。 车马虽温顺,可终归是牲畜,周围的密集的人群,已经使它们感到不安。 侍卫见身后车舆愈发的近,露出焦急神色,往后挥了挥手,说了几句话。 其身后的七八名披着轻甲的私兵冲了上来,打算将车身往内侧推,想要硬挤出一条路。 车身晃动,车前阵阵嘶鸣声传来, 刚刚将头伸回来的谢晦,因为身材修长,额头磕到了顶板。 他哼了一声,伸手模去,几滴鲜血从指间流下。 刘义符看着眼前谢晦脸色逐渐扭曲,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顷刻后,又恢复如常。 他其实可以亲自出面喝止,不过既然谢晦在,自己坐在车内看戏便是。 纵使事态闹大,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毕竟刘义符还是非常相信刘裕派给他这些北府军老卒的。 谢晦站在那车辕处,向那些挤在后方的武士示意。 那十数名武士见状,丝毫没有迟疑,刀光乍现,那些正在收拾的摊贩和行人,纷纷惶恐的往其他地方挤去,哪怕他们身后没有了位置。 “反贼!有反贼……” “噗!” 喊声戛然而止,血液从脖颈缓缓流下,那倒在地上侍卫的嘴角仍在抽搐。 剩下七八名侍卫惊恐不已,不敢再推,相继争先往后退数步,才后知后觉的拔出了刀。 在他们身后,数不尽的同袍如潮水般赶来。 “刺……反贼!反贼余孽弑杀亲王!!!” 这些家族仆从所组成的私兵,从未上过战场,见了血后满脸惧色,面对着杀气凛冽的武士,手中握着的刀都在轻微的抖动。 “反贼?” 谢晦听得反贼二字,他忍俊不禁冷笑一声。 人性亦如新笔趣阁。 只见原本还拥堵的闹市口,就在这几瞬之间清出大半条路来。 那驷马车舆似乎发现了这前面动静,停了下来。 紧接着,十名,百名侍卫当即围了上来。 此时此刻,这略显陈旧的马车就这般被围在墙角,进退两难。 “爹!快看呐!” 少女拉过车帘,望向那半圆阵,兴奋的对着眼前父亲喊着。 那身着深色褥衫,面色枯槁的中年人闭着眼,仿佛神魂飘忽在外般,不做回应。 “发生何事了?” “夫人,有刺客。” “刺客?” “只有十数人,请夫人放心。” 贵妇叹了一声,问道。 “他这是何意?” 司马德文睁开了眼,露出鹰隼般尖锐的目光。 “不是他做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夫君怕是真病了。” 听完,司马德文沉默了片刻,冷不丁的说了句。 “我倒希望是真病。” 司马德文望向了窗外,脸色阴晴不定,他不知自己是何时得罪了人。 “茂英。” 见女儿屡屡做出失态举动,司马德文严声唤道。 “爹平日里不让女儿出府,好不容易………” 目光扫来,司马茂英重新端坐在榻上。 事态演变极快,连刘义符都未曾想到,他虽是成了刘裕的儿子,可到底是外乡人,哪曾见过这般阵仗? 刘义符开始深呼吸,设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面对眼前数十倍敌军,那守卫在马车前列的武士们手心冒出层层冷汗,汗水浸湿了玄甲内的衬衣,饶是如此,他们屹立在原地,未曾退后半步。 僵持了片刻,见那些侍卫一时胆怯,不敢上前,为首的队主见状,与身后同袍持刀上前,列起了军阵。 北府军哪有懦夫?! 在这剑拔弩张之际,谢晦正欲呵斥时,却被一喊声所打断。 只见刘义符将半截身子探出车窗,高声吼道。 “吾乃豫章世子!你等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