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牧创香,六城同创香,只是大都这里的规格无可比拟,此一举是香的又一次登堂入室,是整个九州层面的浩烈。
偌大的台上,只有季牧和季浩原。
没有人敢与季牧同台比拼,此间早已超脱了艺法,又不只是声望所能涵盖,把这二者做到登峰造极才能有今天这个场子。
季牧坐在桌子前,挽了挽袖口,也在这时远目而去,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两双眼睛却能穿过春秋与大海。没有凝也没有定,就这般不波不澜互望良久。终于终于,施如雪的双目闪有泪花,她的目瞳湛然若新,好似晨曦下润了珠玉的海棠。
没有季牧,冰封阁还是雪州第一商,可要没有施如雪……
为什么要说没有施如雪?为什么要做这种无聊的假设?
有的人就是能找到有的人,没有人能够代替,更不是相似所能将就,天作之合就是天作之合!喝下的是醉玲珑,泛起的是连理香,走过的是流桦林,不能放下的是这一世衷肠!
说一句季牧没说过的情话——
他满心的爱慕若能纺成细纱,将织出绕她周身的罗绮。
再说一句最暖的话——
施如雪一生都在成全季牧的理想,蓦然回首,原来那正也是她自己的理想。
夫妇二人隔空一笑,笑出季牧一份狂放,笑出施如雪一丝羞赧。
笑出个长河过、笑出个梨花开,管它笑个什么,春秋代序、容颜易老,但人的精诚都在过往,人生何必多叹,叹又没有人施舍大天,人生何必多叹,最爱的人相伴,每天都是花好月圆!
就好像他不愿多说一句那样,把一切留给后人说。
季牧心中没有香谱,因为根本没有什么香谱能表达他这一刻的情绪。
诗文是情绪、画作是情绪、刀刻研磨是情绪。
创香当然,也是情绪!
往事如烟,但季牧没有一丝伤感,商做到这个地步、人坐在这个场子,伤感与矫情何异。
老爹老娘泉下有知,他们应该会泪中带笑,老师若是泉下有知,哪怕是为了显摆显摆大金牙,他也会放肆地笑!
没有任何一种香能表达季牧此时的心境,甚至他找不到一个字来形容这满怀浓烈的心绪。悠悠往事,在这一刻坐上了天地间最快的马,驮着季牧走过山、走过原、跨过海、越过疆,走过一个个老相识也走过一个个死对头,走过大大小小百十个场子,走过不眠之夜、走过灰暗岁月,也走过刀把在手、雄力执缰!
这一切又怎么拢得过来,要找个遮天蔽日、道尽襟怀的,应是只有一个字——
梦!
这是个好字,也是个好景。
山河入梦是雄,故人入梦是念,这些年里不知多少人入梦,更数不出梦里多少欢欣、多少氐惆,与多少有故人聊得没个头。
今时佳期,何尝不也是一场梦,道不清真实与虚幻,这才叫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