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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庭执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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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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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长胜打了个酒嗝,踉跄独行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月光将他的影子浅印在青石板上,游移不定。

王长胜是城西一处大药铺的管事,因着近日药铺生意不错,东家今天特意来铺子里查了账,心情大好之下赏了药铺掌柜以及管事伙计们半月薪俸的赏钱。晚上下工后王长胜就被几个小伙计拉去宜春楼吃了花酒,直至夜半子时方才离场。

要不是怕家中那黄脸婆寻机吵闹,王长胜也恨不得留在那里风流一宿,此刻,他是真心羡慕起药铺里那几个十几二十郎当岁的小伙计们,一个个火力凶猛,都他娘的跟牛犊子似的……

回想方才怀里的温香软玉,掌间那丰韵嫩滑的手感,他不禁又是一阵口干舌燥。

“哎……”

一想起回到家就要面对那只会对自己非打即骂的水桶腰婆娘,王长胜就忍不住唉声长叹,奈何他岳丈那老不死的在城中还有些人脉,连当初自己这管事的活都是托了他的关系。他探头吐了口唾沫,仗着酒意尝试着说服自己:现在是没法子才只得屈膝忍辱甘拜裙下,日后老子若是发达了,定要先休了这恶婆娘!

借着探出云中的稀薄月光,王长胜低头摸了摸怀里的一两多碎银,这是他今日得的赏钱,他打算归家后就觅地藏起来,这是他翻身大志的重要一环。

抬头辨了辨方位,他记得自己家就在前面右转的小巷子里,那巷子口有棵丈余高的枣树,对面隔一条巷子对着的就是景阳观。

可是,方才明明看着离那枣树只有几步远,怎的都走了这般久还没到?

莫非,鬼打墙了?!

王长胜也不打酒嗝了,他赶紧停下脚步,摇摇晃晃地扶住了旁边的木桩,使劲甩了甩头,街道迎面刮来的凉风将醉意顿时褪去了六七分。不知怎的,此刻他脑子里竟想起了前些时候在药铺里听闻的城中闹鬼之事。

他平日是个胆大的,幼时又偷偷跟读了几年私塾,自认得了些圣人之学,便极为排斥那些鬼神之说,对这种愚民的奇论怪谈一向都是不屑一顾,即便前几日听说对门道观中有被厉鬼害死的人家来停灵,他心里都无甚惧意——鬼有什么怕的?当年自己那么穷都不怕,还怕鬼么?

但是今日,王长胜忽然觉着有些不太对劲,他回头看了看身后一片漆黑死寂的街道,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王长胜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紧了紧胸前的青底秀边衣襟,眼下这仲春时节想来寒意还未尽去,但也不该有这般冷啊!心中正惊疑时,他忽觉手肘处传来一阵阴寒触感,下意识转头看去,眼前的情景顿时将他骇的双目圆瞪亡魂皆冒,王长胜顿时双眼一翻身子抽搐着直挺挺往后瘫倒——刚才醒酒时他倚靠的哪里是什么木桩子,分明是一个人形的怪物,一个被挖空了眼眶,满脸血痕的活死人!

他脑子里努力挣扎着想要逃离此地,但双腿却只是一味的颤抖发软,完全不听使唤;嗓子里灼热发干的紧,只有喉咙深处发出些细微的“嗬嗬”声。

长街上,一股浓如墨汁的雾气自前方翻涌而来,瘫在地上的王长胜面色瞬间惨白,他猛然使出了一股子力气,转身拼命地撑着两只手肘奋力往不远处的道观爬去。

仅爬出了丈许远,只听一声尖厉低啸从长街掠过,王长胜身子一僵,扬起的脑袋嘭一下磕在了身下的石板上,继而迅速被后面涌上的黑雾笼罩,再无一丝声息。

……

景阳观。

床榻上的刘越衣衫尽褪,正和往日一般盘膝诵经吸收着体内散发的药力。

算算时间,他入这景阳观已有十余日,因有着每日三次上好的药物供应,先前在狱中留下的伤势已基本接近痊愈。此时他身上痂痕已多数脱落,胸腹四肢各处都长出了嫩红色的新肉。

按说以他的恢复状况,前两天已可以开始修行功法了,但时至今日,他依然选择了继续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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