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城北,乌塘巷。
此处附近多为城中富奢人家所居,周氏宅邸便位于此,足足占了这里的大半条巷子。
宅院中一处奢华卧房中,周县丞官袍松开,微眯着眼仰躺在檀木摇椅上。下方一个二八年华的青涩侍女正蹲在身前将他的靴子脱下,细心揉捏着脚踝。后面亦有双<a href="https://www.qidianxin.com">新笔趣阁</a>修长的素手在脖颈间轻轻按压,佳人身形晃动间,不时有软物撞在周县丞的脖颈之上。
“老爷,这个力度够么?”
身后传来侍女娇柔的声音,若是换作往日,周县丞说不得便会口中调戏几句,甚至伸出粗短手掌直接上手。
但今日,他紧闭着眼一声不吭,仿若未闻。
见其这般反应,身后的侍女身子微微抖动了下,面色白了一分。
周县丞此刻心情的确不佳,最近这一月以来,城中妖鬼祸乱之事愈演愈烈,几乎每日都有死伤、失踪之事。引得上下各方人心惶惶,连各项日常生活都受到了极大影响。
现在县衙中每日前来求告、控诉、请愿之人几乎络绎不绝,虽说县里早就往郡中发了公文,但如今像是泥牛入海般,迟迟未见回应,这几天县令和他也是颇为头疼。
他方才去县衙一上值就被几个跑来请愿的乡绅商户们围堵住——县令那家伙早就称病躲在了后宅不管事。
若只是些寻常平头百姓,周县丞招呼一声,自有下面的衙役班差将之打散驱离,但这些围堵的人俱是城内和周边村镇中的富豪大户,关系动辄盘根错节,他还真不好当堂使那粗鲁手段。
没奈何只得对那些人耐心劝解,一连番赌咒保证下,好不容易费尽口舌才得以脱身回来。
如果仅仅是这些,倒还不至于让周县丞心中如此烦闷。他今日恼的是,方才那些人里面有几个老不死的提到了由众人共筹、官府出面,重金悬赏招城中的武馆,帮派,特别是景阳观的武者出面来降妖诛邪。
说起来这本是件好事,但到了周县丞这种地位,他如何不知城内的那些武馆帮派是些什么成色,你让他们拉帮结派、欺压百姓自是有一手;让这帮人去直面那诡异妖鬼,恐怕第一个跑的就是他们。
也唯有那景阳观,或许有些希望。
但是,一想到这景阳观的牛鼻子,周县丞就是一阵莫名烦躁!
上个月,他令人抓入狱中的那家伙,就被景阳观的道士捞了出去,事前事后竟连招呼都没跟自己打一个,如此欺人之举,不但让自己在县衙同僚面前丢尽了脸面,若是自此放任那小杂种继续活着,日后说不得就是一桩隐患。
那景阳观看似只是一处寻常道观,但身为地头蛇兼着本地官府的头脑之一,他周某人自然知晓更多常人未知的内幕:
两年前,城中曾有一大家族和景阳观发生龃龉,继而演化成冲突,那家族族长特意自外地请了一位江湖高手去景阳观刺杀观主,结果那所谓的高手入了观里便再没有出现过,仿佛人间蒸发掉了。
事后不久,便传出那族长在家中自刎而死,双方方才解开此节,到今日,那当初的大族早已是分崩离析被人分割蚕食殆尽了。
景阳观不简单。
而那个侥幸逃脱进了观内的小杂种,可是与自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若是……有朝一日让其在观内立足得势,那自己……必将永无宁日。
想到此处,周县丞只觉背后生出一股冷汗。
正烦躁间,外间传来脚步声响。
片刻后,屏风后走进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仆。
“老爷,外面有客人求见,自称是蒙家三少爷。”
老仆行至周县丞身前数尺远站定,对房中两个衣衫透薄的侍女如若不见。
“蒙老三?”
周县丞不耐烦地睁开眼,目中有些疑惑。
蒙家老三怎会来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