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护短的阿爹
这天晚上,当辛真习和辛文、辛武哥俩回来,小辛慈已经安静的在床上睡着了。不知道是这具身体本来的习惯,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晚上一到点安研就准犯困。
金银花怜爱的给小女拉拉被子,又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亲,才带上门走出来。
“小女困了?”辛真习接过女人端过来的饭菜,大口的扒着饭,还不忘抬头问。
“早困了,刚我抱着小女出去接你的路上,就困着了。不是说晌午就能赶回来嘛,咋回来这么晚,老五家的田谈好没有,包给咱家种他干不干哪?”
“别提了,老五那小子人在外钱没挣着,人倒变滑头了。小兔崽子,胆儿肥了他,敢放老子的血!”
“那你有没有把多给他几石稻的事讲给老五听?”
“讲啦啊,一开头就讲了。”辛真习停了筷。“俺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差磨破了,那小子还是没给俺松口。娘的,这小崽子,下回来求我种,老子都不帮他种了!”
“那咋还不干叻?”金银花极了。“文子和武子这么大泼子孩,没个田种,光在家闲晃也不是个事儿。家里一亩三分地,向来有你支撑着,兄弟俩也不要伸多少手。回头让人家怎么说他俩,说一二十岁的人了,爹娘还这样惯着,吃不得一点苦,帮不了一点手……”
“谁那个大嘴巴子啥都不清楚,就在那儿乱放屁!俺辛真习养的娃,就算是那化泥巴田里扶不起来的死秧棵,也轮不到别人在那说三道四。俺文子、武子咋啦,不就是一个文不能文、武不能武嘛,这年头没念书、功夫不灵光又不是没饭吃。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臭娘们,别人家一点事劳什子这滴说那滴说……”
“行啦!晓得你护短,在外面也就罢了,家里就你我两个人,用得着争个脸红脖子粗,活像谁那弯刀砍你似的。”
“嘿!就是这么滴,哪个要讲俺家丫头和两个小子,俺就这么跟他干!”
“你个大老粗,咋跟你说话就说不明白嘞……”金银花叉腰。“贼汉子你说你累不累,一辈子跟男人争,跟老人家斗气,这会儿还要跟女人争,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哪个大男人像你这么小心眼的,比人家女人做鞋的针眼都还小,怕不怕别人笑话!”
“笑就笑去,娘的,老子讲什么话还要管着?”
“得得得!我不跟你这头莽牛争,我去看看文子、武子,让他们明着就去林老爷家上工去!”
“你这婆娘,儿子刚回来你就不能让他们歇歇!咱家又不是过不得,干啥非得把儿子都撵出去……”
金银花懒得听家里那一口在那儿啰嗦,头也不回地进了儿子的房。
都道辛家奇怪,怪就怪在这男主人和女主人身上。辛家当家的,虽生着一副粗犷凶悍的脸,却有一颗极其护短宠娃的心。莫说是别人,就是金银花,要讲他三个宝贝的不是,他那张黑炭般的脸也会立马挂下来,眼睛唬得吓死个人。
那更别说打骂了!
自打她生下老大,贼汉子几乎就没对儿子动过粗。儿子要真是把他这个老子惹急了,也只会一只手拎着他在山上兜一圈。心情好的时候,儿子跑到他头上撒尿都成!
活了四十个念头了,还从来没看见过这么惯娃的人!金银花想起贼汉子对娃的疼爱,对自己的呵护,不禁幸福地笑眯了眼,脚上的步子踩得更快了。
贼汉子上了年纪,终究不是二十年前那个一扁担起就能挑个两三百斤的山林大汉了。两个儿子大了,是时候帮他们的老子担点事了——
…………
隔日早上,安研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看着她傻笑的辛真习。
安研下意识的坐起,差点抓起脑袋下的枕头就朝他的脸砸去,待意识到面前的人就是自己这个时代的老子,僵直着的小身子才软下来。
“哈哈!我小女醒了,不认识老爹了……”这么生分,仿佛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