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线的末日挣扎

但酒瓶最终只是砸在掌心，冰凉的玻璃贴着发烫的皮肤。他看见刘桂花肩膀在阴影里微微颤抖，像被雨水打湿的蝶翅。末世前他能用镜头捕捉这种脆弱美，现在却只能用酒液模糊视线，假装看不见她围裙下，那条因妊娠纹而扭曲的红蛇，正在酒精的作用下，缓缓抬起头。</br>

然而刘桂花却并没有回头，只是用哽咽且断断续续的声音说：“我也不是天生就贱，我就是觉得你过去一直和他称兄道弟的。而且也怕有个外人来了你受不了，说不定还会挨欺负……”</br>

这句话虽然说得断断续续的，但是每一次发声都像把生锈的锉刀在到处剐着陈伟心口。他想起自己偷偷攒钱买胶卷时，刘桂花把仅剩的鸡蛋塞给他补身子的模样，一时间，刘桂花的模样竟然与太宰治笔下的良子重叠在一起。《人间失格》中叶藏那句‘如果良子是因为喜欢才那样做的，我或许会稍微好受一些。’</br>

雨势更急，豆大的雨滴猛砸在玻璃罩住棚屋，连彼此睫毛颤动的声响都被揉碎在水洼里，唯有额头相贴的滚烫，证明这具躯壳里还活着挣扎的魂。</br>

拍在棚顶的声响，埋没了两人的哽咽和低语，刘桂花颤抖的唇似乎在解释什么，那因为慌乱而涣散的瞳孔，让陈伟虽然听不真切，但是他知道刘桂花总挂在嘴边的那句「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从本质上来说，并不是嫌弃他填不饱自己的胃。</br>

陈伟记得老婆曾为省下一块肥皂跟批发商磨破嘴皮，如今在那份对他的「好」在黄富贵打量的目光里，竟成了‘勾搭外人换医药费’的手段；她半夜爬起来缝补童装的‘要强’，到了流民扎堆的茶馆里，怕是要被嚼成‘骚娘们想攀高枝’的谈资——这世道把良善腌制成秽物，连呼吸都带着被曲解的腥臊。</br>

伴随着那句「能用那种眼神看我老婆的<a href="https://www.qidianxin.com">新笔趣阁</a>，从来就不是我兄弟」穿透了雨声的嘈杂，刘桂花先是一怔，随后被雨声淹没的笑，却带着她瘦弱的身躯都跟着颤抖了起来。她的笑好美好有层次感，是那么复杂，又那么纯粹。复杂的是绝望下的爱，与明天的迷茫。纯粹的是她阔别已久的笑。</br>

狂风吹散了厚重的积雨云后，雨声尚歇方才听到她的那句，"那你说怎么办？"那声音突然尖利，水珠从发梢滴在颧骨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小花的抗生素要三百六一支！你卖血才凑了一半！黄富贵说他能出，你非要看着孩子咳死在炕上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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