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莎航空的lh723是北平时间二月三号中午两点出发,然后在欧洲中部时间三号下午七点半抵达泰格尔机场的,全部航程不到十三个小时。
从东往西飞就这点好处,有时会让你产生‘我抢回了几个小时生命’的错觉。
一下飞机,郑钱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冷冽的寒风扑面而来,给今年所有试图围猎金熊的电影人们一个下马威。这是德国二十二年来最冷的冬季——不仅是气候上的,也是经济上的——源自大西洋彼岸的次贷危机如乌云般笼罩在整个欧罗巴上空,让每个人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相较于首都机场,泰格尔机场六边形的航站楼设计对乘客们非常友好,不需要长途跋涉或者漫长等候,只不过因为机场规模较小,这边的贵宾设施与服务也有些不足,比如没有提供华语的贵宾服务人员,稍稍延长了一行人的出港时间。
好消息是,因为走通道,所以没有额外的海关或安检,这让早早准备好护照、签证以及电影节邀请函的夏安感到一丝不适应。
“——我的大部分参展经验在服务面前没有任何用武之地了。”她在栗娜耳边小声叹了一口气。
“——所以我们要‘挣钱’啊。”
栗总一语双关着笑道,同时清点着行礼,盯着工作人员把它们塞进礼宾车的后备箱——行礼中有她提前为《沉默的孩子》准备的多语种宣传物料、手语版宣传图册、以及之前请贾科长与其他几位老师写给部分影评人与发行公司的介绍信,非常非常重要。
与来时一样。
高盛的礼宾车已经在贵宾通道等候了,只不过德国这边派的是一辆奔驰s350,车上还给三人配了英语版的柏林电影节活动指南,显得十分贴心。
郑钱不是来看电影的游客,所以对那份活动指南并不太放在心上。
相反,初来乍到的他却对这座举办电影节的城市非常感兴趣——从车窗外的街景到空气中弥漫的气息,似乎到处都渗透着政治的痕迹,就像他曾经听人说过的那句话,德国人就算做艺术,感觉都是在搞一种很新的政治。
他有些后悔没带自己的无敌兔了。
直到汽车停在阿德隆凯宾斯基酒店的门口,郑钱终于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然后他抬头扫了一眼酒店门面,愣了一下,转而郑重其事的看向自己的会计总管。
“——高盛当时跟你对接的时候,说过收费情况吗?”他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栗娜似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也有些不安,声音很小的解释道:“——车接车送这些服务是免费的,但是商务舱和酒店就要收费了……因为通知的时间比较晚,那些想参加电影节的观众早就把那些合适的酒店订满了,所以……”
“别说了,别说了……就这样吧。”
郑钱叹着气看向车外,无端觉得自己口袋里突然多了个小窟窿,叮叮当当的金币滑落声从北平一直响到了柏林。
“——我从没想过这么快就能住进这个酒店了。”
夏安则难掩语气中的兴奋,见两人一脸不解,连忙解释道:“阿德隆凯宾斯基酒店离波兹坦广场,也就是电影宫,不到十分钟车程,旁边就是勃兰登堡门,当年我跟着其他朋友来参加柏林电影节的时候,大家的心愿就是能住在这个地方……一晚上千把块钱,对我们来说是好多天的生活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