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伸手按住,温言道:“先生不必多礼,病体要紧。”
张居正只好趴着,三次叩首,算是全了君臣之礼。
朱翊钧随手拉过椅子,在榻前坐下,缓缓说道:“朕早想来看先生,却被破规矩束缚,也怕先生多想。”
“可昨日看到先生书信,心如火灼,实在是忍耐不住。”
张居正勉强侧身倚坐,拱手道:“微臣自知时日无多,不免其言也哀,累万岁担心忧虑,实是有罪。”
朱翊钧没有出言安慰,太虚伪,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改革虽初见成效,但先生富国强兵之理想,却还离之甚远。”
“朕有意继续深化改革,完成先生夙愿,可千头万绪,阻力丛丛,实是有举步维艰之感。”
张居正看着皇帝,脸上现出激动的潮红之色。
这才是他想听到的,空言抚慰无济于事。
只要继续改革,他的身后事身后名,他的家族和子孙,便有保障。
“万岁已经做得很好。”张居正拱了拱手,不掩欣慰,说道:“虽稍嫌操切,却是极有章法。”
“改革触动权贵官员士绅,又岂能没有阻力?但无论阻力多大,也抵不过万岁之坚定决心。”
“积弊丛丛,可先易后难,亦可先难后易,审慎除之,亦可逐一解决。”
“万岁只须知人善用,便不必殚心竭虑,过于劳心费神,有碍龙体安康。”
朱翊钧轻轻颌首,说道:“先生所言,朕谨记于心。”
这些都是虚的,还是来点实在的吧!
朱翊钧掏出小本本,说道:“朕有些人,有些事,想向张先生请教。”
张居正拱手道:“老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外面传来敲门声,张鲸端着托盘,奉上茶水,又躬身退下。
朱翊钧自己倒上茶,又给张居正来上一杯,才开口一一询问起来。
不管是考成法,还是一条鞭法,都不是完美的。
这世上也没有完美的政策,有人赞成,也会有人反对,甚至是痛恨。
但政策初衷是好的,便可改可调,万不可废。
比如考成法中对地方税收能否如额征足,有很严格的要求。
这可能会造成地方官府派官差强行追索,给老百姓造成侵害。
但要像某些官员所言,要体现本朝清明宽厚,放松对赋税的征收。
受益的就是老百姓嘛,显然不是这样。
拖欠赋税的大头在于士绅和富豪,放松追缴,他们得利最大。
“朕以为对地方的监督还是不够严密,两司督察只是形式,御史更如同虚设。”
“所以,朕要开言路之门,却不是只对言官,而是面向社会。”
“奉公守法、为国效力的士绅商贾,朕要扶持起来,或赐民爵,或予上书权……”
说白了,朱翊钧要扶持起新的利益集团,拥护改革的。
同时,光有厂卫还不够,他需要更多的耳目,以了解地方民情。
这样一来,地方官吏就很难再有贪腐的空间。
你火耗收多少,赋税收不上,是不是你对士绅富豪姑息纵容等等。
想用报与朝廷的数据来欺上瞒下,就要小心有人上书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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