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里潮湿而阴冷,温度比外头还低上几分,借着跳跃的火光,依稀可见两旁斑驳的青灰石壁。脚下的石阶凹凸不平,有的部分还生有青苔,拾级而下,必须小心再小心,否则绝对有一滚到底的危险。 平安走完这段长长的石梯后,石老爷又引着众人走入一条笔直的通道,并沿途用火把点亮了嵌在墙里的灯台上的大蜡烛。有了这些一字排开的烛光,通道内昏暗的光线一下子明亮了起来,连墙壁上的裂缝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地道的规模不小啊。”钟晴环顾四周,说出来的话带着清晰的回音,“这么隐蔽的地方,作牢房的话,真是把犯人关到死也不会有人发现啊。” 石老爷闻言,嘆口气道:“若真是罪大恶极,囚禁到死也无可厚非。奈何有些罪人,囚禁是不足以惩戒其行的。” “那也不能说烧死就烧死啊,好歹也是你夫人嘛。”刃玲珑紧紧挽着ken的胳膊,对那话中有话的石老爷说道。 石老爷没有再搭腔,只摇了摇头,默不作声地继续行走。 转过一个弯,再走了一小会儿,众人赫然发觉前方已然无路,只有两扇紧闭的石门,决然挡在了通道的尽头。 “她就在这石门之后。” 石老爷停在距门前一步的地方,语气变得有些紧张。 “开门,我要见她。”连天瞳的话更像是命令。 “开……开门?!”石老爷又有了犹豫之色,不安地捏着自己的手指。 “你不用担心,你老婆不会那么大本事当着我们的面取人性命的。”钟晴看出他在害怕,忙上前跟他打包票,“快些开门吧,别浪费时间了!” 石老爷皱眉沉思了片刻,终于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形状奇怪的石头钥匙,在把它新笔趣阁石门上的三角形锁孔前时,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说了一句:“诸位进去看看便好,莫要逗留太久,我在门外等候大家。” “石老爷不跟我们一起进去吗?”ken走到他身旁,疑惑地问。 “啊……我就不进去了……”石老爷连忙摇头,“此女……能不见便不见罢……” “石老爷请自便。”连天瞳一点也不在意他的表现,只以眼神提醒他速速开门。 “诸位请稍等。”石老爷尴尬地点点头,把火把朝石门上凑近了些,微微哆嗦着手,试了好几次才将钥匙准确地新笔趣阁了锁孔,又朝左右各转了几下。 厚重的石门摩擦着地面,嚓嚓之声充斥了整条通道,不停迴荡着,响动颇大,可听来却像是无数低缓的新笔趣阁聚合在了一起,压抑得很。 “里头有油灯可供照明,诸位速去速回罢。”石老爷退后几步,连一个正眼也不愿给那洞开的石门。 连天瞳看了看从门后透出的昏黄微光,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 跟在连天瞳身后的钟晴在经过石老爷身旁时,撇了撇嘴,对石老爷明显的惧怕之意很是不屑,好歹是同衾共枕的妻子,在事实真相尚未彻底弄清之前就视她如妖邪畏其如虎狼,这副德性,实在有些薄倖之感。 四人脚跟脚地进到了门里头,一眼便看到一盏漆黑的油灯,摆在一方连桌子都称不上的破损石台上,豆大的灯光颤颤巍巍,映着几人的影子,高高矮矮地在墙壁上跳跃。 此处,就是一整间四四方方的石室,很大,没有任何多余的陈设。 咯啦。 从油灯照不到的黑暗里传来一声脆响,他们对面的方向。 刃玲珑唰一下躲到了ken的背后,指着声音的来向惊声道:“有东西在那边!” 连天瞳取过石台上的油灯,不惊不惶地走了过去。 随着灯光的移动,两根直达屋顶的灰色石柱逐渐凸现在他们面前,非常粗大,怕是要两人才能合抱得了。柱上并非光秃无物,四条足有胳膊粗的铁链分左右各两条紧绕其上,链子的另外一端则套在柱间一个蜷缩地的白衣人身上,双手双脚,牢牢被缚。 那声脆响,想必是被制之人牵动铁链时所发出的碰撞之音。 “三夫人?!”连天瞳轻唤一声。 白衣人身子一抖,缓缓抬起了头。 身上的白色单衣早已经是污迹斑斑,湿漉漉的长髮凌乱地批撒在肩上,一个要松不松的髮髻垂在脑后,随着此人的动作微微晃动撑在地上的一双手,十指尖尖,本可以说是一双顶好看的女人小手,此时却沾满了令人噁心的黑泥污垢。 眼前之人的一身打扮虽然狼狈,可脸面到是能看清的。 一个女人,瓜子儿脸樱桃口,唇角留着几缕干透了的血污。如果不是脸色苍白得过了头的话,完全能称得上是个标准的古代美女。 女人看着立在面前的这几个陌生人,眼神茫然而空洞,嘴唇翕动着,像是在说话,却又没有谁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她是三夫人?”钟晴不可思议地盯着这个被五花大绑的女人,语气里的怀疑浓之又浓,“她是杀人狂?” 其实不光是他,在场的其他人也是一脸问号。谁都无法把一个已经失去自由身的孱弱女子跟嗜血的恶魔联繫到一起,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大得吓人。 “三夫人不必担心。”连天瞳蹲下身,看了看她的唇角,沉默了数秒,又继续道:“是碧笙托我们来救你的。” 一听到“碧笙”二字,三夫人已如死水的眼里骤然有了一丝神采。 “救……救……”她努力地伸过手来,一把抓住了近在咫尺的连天瞳的脚踝,虚弱到已经不能说出一个完整的词彙。 这时,钟晴注意到伸过来的那只手上,腕处已是血肉模煳,想来应该是被那条沉重且粗糙的铁链生生摩擦成那副样子的。 “真是的,链子上也该包点布料什么的嘛。”纵然是杀人嫌犯,好歹也是个细皮嫩肉的女儿身,用那样的链子折腾着,目睹其惨状,连钟晴这样的粗神经之流也蓦然动了恻隐之心。 “把药箱给我。”连天瞳也留意到了她身上的伤口,不光是手腕,脚踝处也是一样,上面的铁箍沾满了凝固的暗红血渍。 刃玲珑赶紧把药箱递过去,自己也蹲下来帮忙。 “碧笙这孩子与我也算有缘。”连天瞳边说边从药箱里掏出一个小圆盒子,从里头挑出一些药膏,细心地敷在了三夫人的伤口上,又让刃玲珑取了一截纱布,认真替她包扎上,“该救的,能救的,我自然尽力而为。” 处理完三夫人身上的伤口后,连天瞳又从药箱里取了一枚小指尖大小的药丸餵进她口里,“你不必着急,在此耐心等待罢。” “你不打算带她出去?”ken见连天瞳并没有救人出去的意思,顿觉奇怪。 连天瞳盖上药箱,起身答道:“留在这里胜过去到外面,至少现在如此。” “有什么头绪吗?”钟晴恍然想起他们进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查验这三夫人到底是不是兇手,又多看了“嫌疑犯”一眼后,他搓着下巴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不认为她会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