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名义上是老总,实际上无外乎剥削劳动者的万恶的资产阶级,甚至可以根据他的血统,分到帝国主义侵华资本里去,别说放到十年文革里要连根拔除,就算是三大改造也会依法将其赶出国门。可偏偏现在是市场经济,一群人拿着红旗去接机的时候还要高喊三声:欢迎华侨,欢迎海归!偏偏轮到了他作威作福。自己这半年在他手下混,基本上就是卧薪尝胆的勾践,是国家易主的李煜,是人在屋檐下的林妹妹,怎一个惨字了得。 从早到晚批核审议,一年到头加班加点,习惯了计划被驳回,淡漠了尊严被践踏,忙的时候是被勒令通宵赶企划,被压迫得连泡面都吃不上--简直像是故意整他一般,他根本不记得什么地方招惹了这位新老总,眼看着自己手下跑腿的 倒是面色越来越红润,心宽体胖身体好,自己却是落花人独立,晴天犯胃病,雨天就犯风湿和关节炎。 苏逸在那边高举酒杯,朗声说:“公司能有今天,和大家的努力是分不开的,it’s all becae of you,公司才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在这里,我想特别代表公司感谢一下我们的企业部经理,他在本年度的表现,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冯洛觉得自己脑筋不灵活,嘴巴却是很利落,当时就笑容满面地站了起来:“多谢总裁,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公司奉献青春我无怨无悔啊!” 冯洛在掌声如雷中强迫自己站稳了,他心想,你当然得感谢我了,要不是我那份家产打在苏氏帐上,公司能这么有魄力地连吞几个项目,这么财大气粗蒸蒸日上吗?冯洛想了想就越发觉得自己笑得噁心,心里说,不成,老子得去吐吐。 冯洛想着就飘向酒会的厕所,整个人脚不着地,身子前倾,满脸笑容地向前移动,怎么看怎么惊悚,苏逸虽然被冯洛几句话噁心到了还没缓过来,但眼睁睁看着冯洛做这种高难度位移,实在怕自己这位下属想不开,一不留神就少了进行剥削的对象。 于是眼神一路跟着冯洛做同步跟踪,见前面冯洛进了门,反手关了外面那扇大门还上了锁,怎么看怎么心里发毛,实在放不下心,皱了半天眉头,终究还是伸手用力推开两边黏黏煳煳的人,走到厕所门前敲门。敲了半天门还不开,良久才从里面传出来一个半死不活的声音说:“谁啊?做甚?” 苏逸恶向胆边生,当下沈下脸骂:“你在里面干什么?开门!” 这话吼完了,半天,里面才匡当几声沖水的声音,门慢慢地打开,苏逸皱着眉头几步走进去,看到冯洛蹲在门边皱着眉头,一脸刚吐完神智不清的模样。 苏逸走过去先踹他几脚,这才皱着眉头问:“不舒服?” 冯洛似乎是酒精上头了,眼睛向上看了老半天才对准焦距,然后哇的哭喊了一声,爬起来死死抱住苏逸哭了起来。 那天晚上,于冯洛像是经歷了一个冗长的梦。 他曾在梦里呓语不清,也曾在梦里放声高歌,又在厕所里翻江倒海,跌坐倒地的时候用手抱着膝盖笑,那如面具般的笑容却在那张面孔前破裂,他的眼前一片混乱,很多跳舞的光圈和五颜六色的花,地板摇晃,空气颠簸,斗室嘈杂,他晃来晃去终究只有用手攀上那个彼岸,那个比他高半个头的男人似乎想推开他,他只好更用力地抱着,记忆如cháo水,思慕如深渊。 冯洛哭着抱着那个人,哭着喊他:“苏……苏……”将要唤出的名字却终究变成一个喉咙里的哽咽,只叫出一声恍如嗟嘆的姓,叫的人懵懂无知,听的人断章取义。一张如同复印的相似面孔,在醒的时候如天地之别,在醉的时候如并蒂之花,冯洛哭着抱住他的脖子,无所畏惧的奋勇向前,枪林弹雨敌不过一朝佯狂。冯洛抱了他的脖子吻苏逸的脸,苏逸倒是没什么反应,吃多了美帝的米,看多了热情的火,一张星条旗上此刻悠然换成彩虹旗冉冉飘荡,自大狂的心里理所当然地把此刻的投怀送抱理解成暗恋良久。 苏逸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嘴角邪笑,说:“你一直在背后说我坏话,就是这个原因吗?避着我是因为害羞?”冯洛只是哭,酒气唿啦啦地上涌,笑得像狐狸一样的面孔此刻却是斑斑泪迹,冯洛哭着把嘴凑上去,嘴巴喃喃地抱怨:“我喜欢你,好久了。”苏逸笑得越发得意,配合地让冯洛把舌头探进去,搅成一片,在换气的空档一脸见多识广的表情问:“喜欢多久了?”冯洛颤抖地接吻,五官几乎有些扭曲了,眼泪沾在鼻窝和睫毛上,双颊陀红,冯洛说:“很多年。” 苏逸发现冯洛的动作越来越大,扶在自己腰上的手力气也越来越大,舌头的动作与其说是献媚不如说是吞噬啃咬,眉头一皱,微有不悦,心想这人搞半天该不会想上我吧,想着就双手一紧,把那个过界的人转过去,冯洛惊叫了一声,一脸愤怒地想转过身来。苏逸暗骂一声果真如此,手越发用力地止住他,另一只手把冯洛的西装裤半褪下来,冯洛迷迷煳煳中抱怨:“苏……我自己脱就好了。”苏逸狠地咬牙,一口咬在冯洛像珍珠一样泛出光泽的脖子,苏逸狠笑着说:“不用客气,我帮你。我不计较男女。工作归工作,工作外和下属联络感情也不介意。”冯洛有些痛,想向前挣开,结果身子抵在大理石的洗手台上,身子被按下前倾,额头顶着镜子,镜子清楚不过的照映出他此刻泪迹斑驳的模样,柔软的头髮挣脱了定型水的束缚,落在额前和面颊,像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冯洛心里一阵恐慌,突然用力地想扭腰回头看看,苏逸看着自己手下的男人突然像是拼命一样的,哪怕腰被自己按着,还是用力转过上半身,脖子伸长了,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泪迹未干,眼泪在眼眶里一圈一圈地晃,流光溢彩,以为冯洛是在索吻,于是毫不吝啬地给他一个吻,唇齿相依,相濡以沫,冯洛被吻得昏头转向还是维持着那个回头看的动作,直直地看着苏逸的那张脸。 冯洛小声地喃喃:“是苏……真的是……长得一样,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没弄错。”苏逸没有管他在抱怨什么,一边向上撩起冯洛的衬衣,吻他背上两块蝴蝶骨,一边感觉到这个漂亮的男人在他面前舒展开身子,腰身一挺,将自己的分身埋入温暖而紧緻的所在。 喝醉地痴狂,没醉地疯癫,猖狂地吻去隐忍的眼泪,放纵驰骋,他此刻得意的以为自己是天,身下人那种痴恋的表情让他飘荡如云雾之中,他不去问这似乎无缘无故的感情为何生长发芽,他以为自己是天。 看上一个人,就从不曾给别人违逆的机会,他的金钱是武器,他的笑容是兇器,他的自信所向披靡,用双手困住一个人,就要困一个天长地久的永远。 苏逸穿着白色的浴袍从浴室里一脸餍足地出来时,冯洛正半倚在大床上发呆,雕花的大床极尽奢华,这屋子和现下流行的简约风格毫不相符,巴洛克的壁雕将腐败进行到了极致,只可惜这床上床褥狼籍,空气中一片腥檀,床上液体红的红白的白,像开到荼靡的花,好一片y糜的奢华。 冯洛脸上一片灰白,眼神有些散,倒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白色的被子滑下一半,衬得他身上青紫点点。 苏逸走过去吻他,用低沈到暧昧的口吻说:“宝贝,昨晚满意吗?”冯洛微微侧开头,吻就落在脸上,冯洛开口想说话,发现很多事情哽咽在喉咙里说不出,曾空腹喝酒,又或是别的什么,有些反胃,有点冰冷。冯洛良久才用他有些沙哑的声音问:“你……没带套?” 冯洛说出口后连自己都想笑,那液体残留在里面,坐直后一点点慢条斯理地往外滑,滑过的地方一层层起鸡皮。苏逸把冯洛的脸强迫扶正,然后一个深吻,笑着低语:“你介意?还是第一次都会介意这些?” 冯洛呆了很久,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冯洛笑着说:“怎么会,我的经验多了去了。” 苏逸愣了一下,也笑了出来,好久才说:“不要撒谎,宝贝,你昨天出血了,那里又紧又热,快把我夹死了。” 冯洛笑个不停,眼角居然有了一点媚意,冯洛笑着说:“我哪里捨得骗你,只是人不风流枉少年,他们都跟你一样的评价,所以,老闆,我们只是一夜风流而已,我昨晚很满意,但仅此而已,希望老闆你忘了这事,除非你真检查出来染了什么病要找我负责,否则以后都是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 苏逸见他面不改色说了很久,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满口胡言,你说是经验多?可你昨天不但缠着我说爱我,还说你为我……” 冯洛笑着将自己的手搭上苏逸的脖子,柔声说:“我还不是为你好,刚才也是……我是怕你没做安全措施有了什么病,小的命贱,哪比得上你……传出去多不好听……” 苏逸跟着他笑,说:“你想存心气死我吗?你要怕弄脏了我,就帮我舔干净了。” 冯洛听了这话,面无表情地看着苏逸在床边坐下来,浴袍下面的身子居然已经剑拔弩张,苏逸扶着冯洛,把他的头按到自己腿间。苏逸面不改色地笑:“你不是说别人都很满意你吗?让我看看你有多好,自己弄脏的不会舔吗?” 冯洛被他压着,那分身碰在他唇齿间,一阵噁心,却偏偏忍了,顺从地含了进去,在面孔背着苏逸的瞬间,笑容在脸上销声匿迹,然后毫不犹豫的狠狠咬了下去,苏逸反应极快的捏住冯洛下颚,只听咯呲一声轻响,传来颚骨轻微错位的声音。苏逸似乎有些狼狈地把东西抽出来,想着刚才差一点点表层就要破皮出血,苏逸愤怒的狠狠地捏着冯洛的颚骨,破口大骂道:“shit!你是想废了我!”苏逸说着反手就想打上去,只见冯洛狠狠拨开苏逸的手,踉跄地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床头,哇的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大概是刚才用力过度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白皙的下巴上被捏出了两个青紫的指印。 苏逸拉着冯洛的手把他拽回来,强迫他抬头看自己,恶狠狠地问:“你怎么不笑了,你这是什么表情,搞得像我新笔趣阁你似的!”冯洛咬着牙不说话,眼睛大睁着,伪装层层褪去,面上此刻满是毫不遮掩的怒色。 苏逸见他不回答,继续用力地把冯洛拉到自己胸前,对着冯洛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别忘了,是你先惹我的,你先招惹我的,我再开放也不会随便找个人,是你说喜欢我的,听到没有,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告诉你!我生平最讨厌自己粘过来惹我,完事了又不认帐的人!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