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安检那一刻,夏怀武紧了紧挂在脖子上的一块玉佩。 那块是夏灼灼的。 从家里出发之前,她给了他。 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小七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这一次,他不会再犯糊涂! 夏灼灼目送夏怀武离开,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旁边的司慎行是跟她一起来送别夏怀武的。 他也派了两个人,跟着夏怀武一起去海岛。 瞥见她脸色的神色,司慎行开口道:“如果难过,舍不得,我现在就让他回来。” 没有夏怀武,他也可以再选别人担起大任。 夏灼灼摇摇头。 “我没有舍不得。” 她也并不难过。 因为她跟夏怀武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 她只是在想,如果当初夏怀武没有把她弄丢,那她还是现在的她吗? 系统还会选中她,让她穿越上百个平行空间,学习那么多技能吗? 而她自己,到底是更想做现在的自己,还是一个从小被夏家人呵护长大的夏家七小姐? 夏灼灼的脑子很乱。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现在,然后向前看。 “没有舍不得,那你的表情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夏灼灼耸了耸肩,说:“因为我在想,夏怀武走,我派谁去查古武堂?” 司慎行往她面前靠近一步。 “你面前就有一个可以帮你的人。” “你?算了吧,我自己来。” “看不起我?” “不是。”夏灼灼直言道:“这件事对你来说不难,但你一直没去做,难道不是因为上头的人已经在怀疑方局是你的人吗?所以你才为了避嫌,最近一直没跟他有联系。” 司慎行苦笑一声。 “什么都瞒不过你。” 夏灼灼再次一耸肩。 “所以,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自己会解决。” 古武堂不彻底铲除,就永远是个隐患。 只是眼下暗部还在隐藏锋芒,她不适应现在在沪城动用暗部的人。 不过,暗部的人不能动,虎头帮的人却也不全是废物。 “行,不过你也别逞强,如果觉得对付不了,随时来找我。” 夏灼灼沉默一阵,说:“谢了。” 司慎行朝她伸出手。 “我不喜欢口头的道谢,我让你给我买的礼物呢?买好了吗?” 夏灼灼一噎。 她压根不记得这事儿了。 “还在选。”她说:“你什么东西都有,我不知道该买什么。” “买什么都行,我不挑。” 只要是她选的,什么都好。 离开机场,司慎行送她回家。 “许家那边我已经帮你解决了。” 夏灼灼看他一眼,问:“你许诺给他们什么好处了?能让他们连许菻兮的死都不追究了?” “我给他们好处?” 司慎行笑了下,说:“你应该问,他们许诺给我什么好处了。” 夏灼灼丢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司慎行便解释给她听。 昨天离开斯蒂兰马场后,司慎行就去了许家。 并非是夏灼灼以为的,去许家给许父许诺好处,从而让他不要再细查许菻兮的死。 而是,刚到许家,他就命令霍刚砸了客厅所有能砸的东西——除了许菻兮的实体。 倒不是不敢,只是因为砸实体,很晦气。 许父当时就吓傻了。 夏灼灼也很吃惊。 “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你威胁他们?” 司慎行笑了下,说:“灼灼,你不够坏,所以猜不到我的用意。” 他又跟她解释了一通,夏灼灼才明白过来。 司慎行过去,是去问罪的。 许菻兮的死一旦传出去,会给马场造成很大的损失。 所以他很“生气”,怪许父没管好女儿。 “我越是这样,许董越不会怀疑许菻兮的死跟你我有关。相反,如果我上去就示好,按照许董那个跟许菻兮一样的智商,说不定真会以卵击石,哪怕知道自己捞不到好处,也要彻查这件事。” 夏灼灼听懂了。 司慎行继续说道:“他现在非但不会去继续深查,还会帮我一起,把女儿死在马场的消息压下去。现在,他已经对外说,自己的女儿是车祸去世的。” “你还真是、真是……”她不知道该拿什么词来形容他了。 “觉得我很可怕?” 夏灼灼摇头。 “害死许菻兮的是我,我又比你好到哪里去?” 司慎行纠正她:“不是你害死她的,是她自己害死了自己。如果她没有对你的马做手脚,她不会死。而且,就算她化成厉鬼来报仇,第一要算账的人,也会是夏琉璃。” 夏灼灼不置可否地说:“你很会安慰人。以前你也是这么安慰其他女孩子的吗?” 司慎行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滞,眼睛突然浮现一丝光亮。 “你吃醋了?” 夏灼灼耳朵一热。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问这句话。 只听司慎行说:“你放心,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人,也只会是最后一个,所以,我没有安慰过其他女人。” “我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她别开了眼,表情很冷淡的样子。 但司慎行清楚地看到她的耳朵已经彻底红透了。 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夏灼灼喜欢用冷淡掩饰自己的害羞。 真不愧是他司慎行看中的女人,就连害羞都跟别人不一样。 车子一路开回夏家,夏灼灼让他稍等,自己快步跑上楼去。 司慎行正疑惑着,就见夏灼灼拎着一个袋子下来了。 “什么东西?”他问。 “你回去自己看。”她把袋子往副驾驶上一丢,转身一溜烟就跑了。 司慎行目送她回到别墅,这才拆开袋子。 里面是一瓶洗发水。 他拿起来闻了闻,正是夏灼灼身上的味道。 他还以为夏灼灼忘记答应他给他做洗发水了,没想到她记得。 他唇角极浅地牵起一个弧度,平日里冷肃的黑眸染上罕见的温度,像寒潭被日光拂过时泛起的亮色粼光。 他有些理解为什么那些电视剧里的手下老喜欢说“我很久没见少爷笑的这么开心了”。 遇到夏灼灼之后,他脸上的笑容真的比以前多了很多。 以前的经历导致他阴郁、冷漠。 现在夏灼灼的出现像一束阳光,通过厚厚的土壤,照到底下的冷冻层。 当晚回到枫林晚,他连晚餐都顾不上吃,就去浴室冲了个澡。 用夏灼灼做的洗发水。 浴室里蒸腾的水汽氤氲了玻璃门。 他站在花洒下,水流冲刷着紧绷了一天的肌肉。 空气里都是夏灼灼身上的首乌藤香。 水流淌过他的眉骨滑落,滑过肌肉条理分明的胸膛,没过人鱼线再往下…… 耳边滴答滴答的水声,像是催眠的音符。 他闭上眼睛,仿佛看到夏灼灼就在他面前。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顺着水流滑向小腹…… 他不自觉想,如果是夏灼灼的手指会怎么样。 他观察过夏灼灼的手。 在她给杜老爷子针灸的时候。 那双手细长干净,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没有花俏的美甲,只有健康的粉色光泽。 如果这只手是她的,她可能会紧张到耳朵通红,指间冰凉。 但很快就会在他灼热的体温下变得温暖。 呼吸慢慢变得粗重,浴室的门却在这时候被敲得震天响。 “啪啪——” “阿行,快出来!我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 该死…… 司慎行猛地睁开眼睛。 瞥见浴室玻璃门对面的镜子,他一双眼睛,眼角通红。 像是练功入了魔。 “滚出去!”他说。 外面的声音很快消失了。 司慎行一拳砸在瓷砖墙上。 水珠四溅开来,但手上的疼痛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了理智。 他近乎粗暴地扯过浴巾擦拭身体,然后穿上睡袍,黑着脸出去了。 …… 客厅里。 季恒找到司慎行私藏的名酒,正要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瓶突然被一只大手拿走了。 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 季恒错愕转身,就看到司慎行一身的戾气,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他吃了一惊,但余光扫到司慎行的睡袍…… 下面有明显的鼓点。 同为男人,他顿时明白了司慎行为什么火气这么大。 是他来得不是时候。 只是司慎行以前不是不钟爱这种事吗? 难道是他判断失误? “你最好说出点有价值的事。” 司慎行嗓音冰冷锐利,仿佛能割疼人。 “阿行……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说正事。” 季恒生怕真惹怒了这位活阎罗,忙说:“你不是让我帮你追嫂子吗?我查到嫂子之前有个男朋友,她在他那里受了情伤,所以现在才会对你、对任何男人都没什么想法。” 司慎行面无表情地点了支烟,心里的火气才消散一些。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季恒错愕看他一眼。 “你知道了?” “她跟我提过。” “那你知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司慎行摇头。 季恒更加意外。 “你没去查过?” 司慎行拉开椅子坐下,吐了口烟,说:“我答应过她,不查跟她有关的任何事。” 季恒叹了一口气。 “还没在一起呢,已经成妻管严了。真结婚了,你该变成什么样子?” “妻管严没什么不好。” 他的经历注定让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以前他还是私生子的时候,连死活都没人管。 那个时候,他最希望的,就是能有个人管着他。 现在亦然。 当然,现在不是没人管他,是没人敢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