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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一股无形的气浪从程淼身上散发出来，向四周扩散开去。</br>
白花一朵朵弯下腰，花叶相接，发出簌簌的摩擦声。</br>
奔流的河水在这一刻竟然也短暂地停滞了一瞬。</br>
此时此刻，程淼对外界的变化全然不知，她的心神都沉浸在了那几个问题上。</br>
忽而间，她的神魂似乎触及到了一层柔软冰凉的薄膜，她顺着那个声音穿过薄膜，寂静悄然破灭，她感觉自己瞬间变得轻飘飘。</br>
就像是山间一缕微不足道的清风。</br>
记忆似乎也随着这变化而褪去，她无知无觉地游荡在天地间。</br>
她看到了群山的崩塌与崛起；</br>
看到了溪河的汇聚与干涸；</br>
看到了土地的扩张，也看到了植被的毁灭……</br>
她仿佛经历了好几个世纪，却又像是只有短短一瞬。</br>
时间的维度早已形变，自然的变迁却无边无际没有尽头。</br>
程淼心中渐渐升起半分明悟，可还不待她细细分辨，身体便忽得沉重，从天空中坠下，如同一颗种子，扎进了湿润的泥土里。</br>
感觉像是被一个坚硬的壳包了进去，她昂扬向上，用尽全力挣扎着，终于，耳边传来一声轻响——</br>
咔嚓。</br>
金色温暖的阳光霎时间撒在了她的身上，她仰起头，追随着那光芒照来的方向，如同一颗永远追逐着太阳的向阳花。</br>
可她远比向阳花更高大，更强韧。</br>
日落十分，最后一缕光芒消逝，程淼的身体也悄然倒地。</br>
她的身体被泥土侵蚀，包裹，分解，沉入地下……</br>
她又变作了一块焦炭，随着泥土的运动，越沉越深，也越来越坚硬……</br>
她变作了一颗顽石，在风、水、植物……的侵蚀下，一点点碎裂开来，最后又化作粉砾。</br>
她的身上，又落下了一颗种子，她成了供养那种子生长的土……</br>
直到那种子与她一样，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她的身躯便骤然轻盈了。</br>
她似乎突然长出了翅膀，她拍打翅膀，身体一点点升高。</br>
直到窜入云层，直到望见太阳……</br>
忽得又化作一条大鱼，从高天之上砸入深蓝的海洋……</br>
一次又一次，她化作万物，经历诞生与寂灭，实体化作养料，又滋养着万事万物……</br>
最后，黑暗与寂静来临。</br>
……</br>
程淼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睛。</br>
面前是一块望不见尽头的大湖，一个接一个的人被昏黄的河水冲进来，沉入湖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