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岳

玄弥微微一笑，开口道：“诸位难道不觉得山中的一草一木，皆是比小雷音寺更加美好？何必苦寻小雷音寺，而忽略眼前之景，忽略身边之人？”</br>

玄弥远眺，望着远处的山河，脸上浮现出平静的喜悦。</br>

平静的喜悦，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这是对于山河无恙人间美好的满足。</br>

玄弥是一个知足的人，他继续开口说道：“世间之事大多有得有失，得之桑榆，失之东隅。专心赶路的人失去了沿途美丽的风景，醉心沿途风景的人容易失去目标。”</br>

“患得患失的人往往容易走进岔路，专心执拗的人不知不觉就走到死胡同。”</br>

“小僧愚钝，若是眼前风光极好，便是先在意眼前的风光。”</br>

说着玄弥目光扫过众人，他依旧想要劝阻苏牧。</br>

过往就是过往，因为一个公道，与佛门为敌，这绝不是明智的行为。</br>

苏牧亦是听懂了玄弥的言语，开口说道：“大师能够有此明悟，绝非愚钝之人。然而，得失祸福并不能一言而断。错失了沿途风景，却能登临绝巅。患得患失之人不乏谨慎。”</br>

“你不是我，如何知晓我心中所得？”</br>

“你不是我，如何觉得你所谓的得失便是我认为的得失？”</br>

为那一座寺院的亡魂求取公道，这是苏牧心中所得。而与佛门结下梁子是苏牧所失。</br>

两者比较，苏牧更愿意选择前者。</br>

苏牧的话反而让玄弥不解。</br>

尽管不解，但是尊重。世间安得万全法，玄弥尊重任何人的选择。</br>

四人继续前行，路上的岔路亦是变多。</br>

而眼前又是选择。一条青石铺路宽阔平坦，仿佛能够直通山巅。</br>

而另一条通往林间狭窄崎岖，狭窄极致之处只能落下一只脚，看不见尽头。</br>

如何选？</br>

苏牧看着两条路，思索着。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又是佛门设下的考验。</br>

言灿刚想朝着那一条青石路走去，便是听莫璃狡黠一笑，问道：“不如玄弥大师替我等引路？”</br>

站在最后的玄弥微微一笑，他看向苏牧，欣然道：“小僧荣幸之至。”</br>

此刻，苏牧却是说道：“山中行路最怕误入歧途。玄弥大师说不好就将我们带下山去。”</br>

面对苏牧的质疑，玄弥没有辩驳，只是站在原地。</br>

质疑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而信任需要很多理由。对于佛门，言灿不信任何一个秃驴，这是因为过往的仇恨。</br>

而苏牧则是平等地不信任每一个和尚。</br>

没有缘由，信任才需要理由。</br>

空气很安静，一阵风吹来，从那一条青石路上拂过，仿佛让人不经意地走向那一处。而另一条崎岖小路开始坍塌，无路可走，变成眼前脚下的悬崖。</br>

言灿见状，拍着手笑道：“只有这一条路好走，现在倒是没得选了。”</br>

这或许是佛门的退让。佛门为他们选出了上山的路。</br>

只见苏牧看着崩塌的崎岖小路，沉吟道：“不，现在才是真正的选择。”</br>

苏牧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弯起嘴角。</br>

“是青石路...还是悬崖。”</br>

“这才是真正的抉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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