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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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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还施彼身(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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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守使猛地对身边的卫兵喊道:“传令兵!叫汤翀团长即刻来见!”</br>

莫老邪望着镇守使涨红的脸,慢悠悠抿了口茶:“早这般痛快,何苦绕这些圈子。”</br>

此时,</br>

月轮坠入西山,</br>

夜色如墨浸透窗棂。</br>

圆山寨苏俊的那间房间里,油灯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br>

苏俊揉着发红的眼眶,指尖捏着薄如蝉翼的绢纸,手腕悬在半空轻轻勾勒线条。</br>

若是有懂行的军迷在场,定会一眼认出——纸上蜿蜒的草图,分明是解放战争中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没良心炮”结构图。</br>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渐渐稀疏,苏俊的头重重磕在桌面上,便睡了过去。</br>

沾着炭灰的图纸被夜风吹起一角,盖住了他半张疲惫的脸。</br>

而窗外,</br>

黎明前的黑暗正悄然褪去。</br>

第一缕阳光穿透窗棂,斜斜洒在斑驳的木桌上。</br>

莫雨薇握着铜环轻轻推开房门,屋内浮动的尘埃在光束中起舞。</br>

她一眼望见蜷在桌前的身影——苏俊的额头抵着摊开的图纸,手臂环着未干的墨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br>

呼吸凝滞在喉间,少女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眼眶瞬间泛起水雾。</br>

踮着脚尖绕过散落的工具,她从床头取来叠好的青布衫,动作比晨风还轻。</br>

布料滑落的瞬间,带起若有似无的皂角香,想将沉睡的人温柔裹住。</br>

可青布衫刚触到肩头,</br>

苏俊便已从混沌的梦境中醒了过来。</br>

他睫毛轻颤,带着血丝的眼底还残留着未褪的困意,却在看清眼前人时,苍白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你来了。”</br>

这句话如同一根刺,扎得莫雨薇眼眶发烫。</br>

晶莹的泪珠终于顺着脸颊滚落,她攥紧衣角,声音发颤:“哥哥,别再这样熬夜了,好不好?”颤抖的尾音像受惊的雏鸟,带着藏不住的心疼与委屈。</br>

苏俊望着满脸泪痕的莫雨薇,指尖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珠,嗓音沙哑却坚定:“薇薇,不是我要熬,是小日子不给我们喘息的机会。”</br>

他翻开泛黄的笔记本,指腹重重压在密密麻麻的日文记录上,“你看,中川启介的这本笔记本,记下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军火走私?我怎能眼睁睁看着老泰山,拿血肉之躯去挡枪炮?”</br>

莫雨薇攥住苏俊冰凉的手腕,泪珠砸在他手背:“哥哥,我想父亲也盼着你好好的……”</br>

她仰起脸,睫毛上还凝着碎钻般的泪花,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般沙哑,“你若累垮了,那该怎么办?”颤抖的指尖抚过他眼下的乌青,滚烫的泪顺着两人交握的手蜿蜒而下。</br>

苏俊微笑着,挥挥手说道:“别说了,薇薇,叫疤脸叔进来吧!快用信鸽把这图纸带给老泰山。虽然说我现在造不出洋枪洋炮,但这些土法子,还是能让小日子有吃不尽的苦头。”</br>

疤脸叔将叠好的绢纸揣进怀里,布满老茧的手紧了紧腰间的牛皮绑带,大步跨出房门。</br>

不料刚转过回廊拐角,便与神色匆匆的彭维伦撞个正着——对方额头沁着薄汗,衣襟半敞,显然是一路疾跑来寻苏俊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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