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方郗呆呆地看着,两眼无神,猛然间现实和梦境的交错,让他有些儿恍惚。
这是谁?
老杨?胖胖?
杨江一语不发,面沉如水,仔细把着脉,直到确定脉像无异常后,方才稍稍松缓了神情,转身去给方郗打水和取更换的中衣。
“魇着了?”顶着鸡窝头的陈柏升凑近着脸,端看着方郗的面色,难掩眼中忧色。
“嗯,魇着了。”
“摸摸毛,吓不着…”陈柏升伸手摸了摸方郗的脑袋,如同小时候那般,轻轻的念叨着,“摸摸耳,吓不大会儿。”
只瞬息方郗就清醒了,勾了勾唇角,“没事儿,醒了。”
“真没事儿了?”
“嗯,真没事了。”
陈柏升这才直起身,拍了拍胸膛,长舒了一口气,“差点儿没被你吓死,肯定是最近太费脑子了,成天想七想八,睡觉都不得安生,这才被魇着了。
我说,你别抢那些幕僚的活儿,省得那些人都快闲得长毛了。”
方郗半坐起来,眼底藏笑,“嗯,你说的对。”
“我睡多久了?”
杨江一手端着水,一手拿着衣服走了进来,“不到两个时辰。”
陈柏升很自觉的起身接过水盆,拧了毛巾递过,“要不要吃杯安神茶再睡会儿?”
方郗将脸埋在温热的毛巾里,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过了奈何桥,前事终已矣。
“不睡了,今儿进城去,住了别人这么久的房子,咋着也得和人家偶遇一回去。”
“此间乐”是榆县顶级的销金窟,传闻非腰缠万惯者不敢进此间。传闻虽然稍嫌夸张,但在此间乐乐上一晚,尤其是二楼,那花费上百两千两雪花银也是常事。
自三月以来,因受战时宵禁影响,这家著名销金窟的背后老板很是顺应时势,将营业时间改成了午时至戌初,原只想求个不亏本,不料生意却意外的火爆。
也是,白天安全啊,做些啥,家里的婆娘甚少会去怀疑,所有不可言喻隐晦皆埋藏在阳光下,多理直气壮。
家花,野花,两不辜负。
怀柳堂虽没在榆县开设店铺,但柳善源在榆县县城的富人圈里还是相当知名的。
回来两三天,光是请贴就接了一摞,幸好有宵禁,否则都快住在此间乐了。
吃吃喝喝不仅耗脑力,还耗体力,可没办法,人在江湖飘,谁人不挨刀。
借着不甚酒力,婉拒了一个投怀入抱的美人儿,柳善源走出雅房,倚着二楼的阑干,
一楼戏台上,一位身姿妖娆的妓\子正顾影自怜,哀哀戚戚的唱:
没来由惹相思兀的不痛煞人也么哥萧郎何处萧郎何处不由奴凄凄怆怆的想不由奴切切惶惶的盼似这般千等万等怎不让奴将这天地也生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