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楼上。贺喜曲着身体躺在硕大的油锅里,当然,作为守城必备利器的油锅当下自然是空的冷的,躺里头摇摇晃晃别提有多舒服。他在锅子里已经睡了七八觉,都不是囫囵觉。两边山林里叽叽喳喳的鸟鸣时刻惊扰掉美梦,呼啸刮来的凉风吹得人脖子冷嗖嗖,在城头上根本睡不踏实。他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把害自己着凉的原因归罪于团部通信员慕容学农假传圣旨,让人白白跑吐血。天都亮了,都过了多久了,敌人的影子都没见着。贺喜打了个压强超大的强喷嚏,喷出无数鼻涕以及积攒在喉咙里的老痰。</br>
“有那么些,老子有那么一些些陌生感。咱们从来打进攻作战,这回守关城打阵地防御,还真有些不适应哩。”</br>
趴在城垛上的战士‘哗啦’拉开了枪栓,头也不回地说道:“排长,发感慨打喷嚏的不要,打枪的思密达。”</br>
早上八时许,敌人姗姗来迟。彝人,女尚红男尚黑,放眼望去,黑压压的敌人塞满关前的大路看不到尽头,表明来犯之敌乃是无数的雄兵。贺喜又要骂人了,还是骂慕容学农:慕容小儿你会数数吗?那是3000人吗?少报了个零,没三万人老子把自己头给吃了!</br>
不是三千,实为三万,三万前军精锐。三万人齐声呐喊,三万人齐齐跺脚,光气势就能把守军压倒。</br>
“大家别慌,我们现在站立的地方叫做娄山关,关城之险要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别看敌人人多,路就这么窄、坡就这么高、台阶就这么陡,人再多也施展不开,人再多也是我们的枪靶子。”李又熙觉得此刻讲道理摆事实要比给战士们打鸡血更管用,而最管用的是援兵。他已经派人去追赶水东把总莫西阿鲁,让他以最快的速度通知炮排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向营部求援,再有让炮排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增援。简而言之:接力求援。</br>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说说可以,当不得真。一个打三百个,你以为唱戏呢。这仗如果没有炮火支援,根本没得打!</br>
13岁的安坤就在军中。他的汉人辅政给他讲过一个历史故事:前朝赵宋末代皇帝,年仅8岁的宋怀宗赵昺人小心大,在粤省崖山兵败后与老师陆秀夫一起投海自尽。英雄出少年,少年英雄安坤绝不肯纳表乞降,他要学赵昺做个宁死不屈的好汉。他不顾众人反对坚持前往前军开阵,要为水西打条活路出来。13岁的年纪正处在发育变声期,随着喉结突出来,嗓音变得不再稚嫩。他立于马上,拔出战刀,嘶哑的吼声遮盖住最后的丁点稚嫩:“勇士们,杀呀!”</br>
壮汉抬着破门锥夹在打头阵的八百勇士中,勇士们圆盾护身高举战刀呐喊着向关门冲去,三百弓箭手则默不作声跟在后面。弓箭队为刀盾手提供火力压制之外还负有压阵职能,头阵若有后退者射杀之。此1100勇士的目的只有一个:打破关门,杀出通道,让三万大军把娄山关淹没!此1100勇士是决死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