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开始盘算。</br>
“这一套如果保养得当,至少还能运行……二手价得五六万;那台Agilent主频测试仪,在南头市场看过一台成色差的,也敢要两万五;再加上这边……不算整修费,打包卖给搞研究的私企或职校,也有行情。”</br>
他的手在一台示波器锈迹斑斑的机壳上滑过,指尖像在触摸一座矿脉的皮肤。他低声嘟囔:“如果这些是厂里九三年自购的——而不是从银行抵押贷款,那就不在债权清单里。”他停顿了半秒,眼神亮了一瞬,“那就是——没被人发现的底牌。”</br>
他翻到手账的一页空白处,写下一行字:</br>
“仪器估残值:约150万;属壳内高值非抵押资产。”</br>
又在一旁划了句批注:“比BP模值高,约等于整厂挂牌价的20%。”</br>
那一刻,他像个冷静得可怕的赌徒——赌的是官拍流程中信息差与制度盲点;也像个行家,赌的是自己对技术设备残值的精准判断。</br>
这是别人眼中的废铁堆,他眼里的现金池。</br>
一阵突如其来的风,从破碎窗缝灌进室内,掀起半边积灰的窗纸。</br>
“啪——”</br>
门口一声脆响,一块早已松动的铁皮标牌被风刮落,砸在水泥地面上,回音在空荡的测试间内盘旋,像是惊动了什么沉睡的东西。</br>
李向东手一抖,电筒的光柱晃了一下,扫过墙角一排灰迹斑驳的仪表。他猛地回头,却没有喊,也没有逃,只是本能地后退半步,靠墙站定。</br>
风声渐止,厂房恢复死一般的寂静。他低头看着落在地上的铁皮,嘴角轻轻一哂,自语道:</br>
“我不是贼,是来投钱的。”</br>
他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将门口半掩的门推紧,轻轻带上,顺手拽过一段散落的电线压住门缝。</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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