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骁眼中的寒光渐渐褪去,却并未消失,他看着堂下抖如筛糠的青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br>
“朕此刻不想追究你曾见过的僧人是死是活,更不在意他留给你的皮纸是方是圆。”天子的声音陡然冰寒彻骨,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br>
“朕只问你,那奏折上所载的针材、线材、烈酒消毒三事,可是实情?缝合步骤的梗概,你可还记得几分?!”</br>
陆明远被这威势震得浑身剧颤,如同风中残烛!求生的本能让他在那巨大压力下强行运转几乎停滞的思维。</br>
“记……记得!记得!”他嘶声回应,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语速又快又急,生怕稍有停顿便万劫不复:</br>
“针…针确需…需纯银!锻造…锻造得比…比绣花针细…细上数倍!针孔…要极…极微…”</br>
“线…线材羊肠!必须是…是未出生的羊羔,取…取其肠,用…用碱水煮…煮至极韧!才…才能不易断…”</br>
“烈酒,一定要…要烧喉的…高…高度…清洗伤口,遍…遍及每一处血肉边缘,然后…才能走针。”</br>
“缝合先从皮…皮肤最深处下针,在…在两边来回走线…拉紧,要…要平整,绝…绝不能…有…有褶皱……”</br>
他声音抖得厉害,断断续续,毫无系统,却真切地指向了急救缝合的某些核心要点。</br>
天子静静地听着这些破碎、混乱、却偏偏蕴含着惊世骇俗实用细节的呓语。那张因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实在不像在撒谎。</br>
长时间的、令人窒息的沉默。</br>
天子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节奏缓慢而沉凝。</br>
一直如雕塑般肃立的云骁猛地一步踏出!动作带起的劲风掀动了陆明远额前散乱的冷汗。</br>
“噗通!”</br>
这位身如铁塔、冷峻刚硬的镇国公世子,竟在御前毫无征兆地屈下左膝!单膝跪地!</br>
他一手仍紧握佩剑,一手抚胸,头颅微垂,目光却如即将出鞘的长刀般向上扬起,直直地迎向天子的视线!声音低沉、清晰、带着金铁交鸣般的铿锵质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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