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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浓重的乌云将月光遮蔽得严严实实，唯有厢房内摇曳的烛火在窗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林文轩跪伏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砖，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在青砖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br>
他的月白色直裰早已凌乱不堪，衣襟上还沾着方才被宋知府踹翻时蹭到的酒渍和尘土，狼狈至极。烛光下，他惨白的脸色与青黑的眼圈形成鲜明对比。</br>
"岳父大人！"他声音发颤，手指死死抠着砖缝，指甲缝里已经渗出血丝，"小婿、小婿只是一时糊涂啊！"</br>
宋知府面色铁青，官袍上的云雁补子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他年近五旬，鬓角已见霜白，但此刻怒目圆睁的模样仍带着不怒自威的官威。</br>
他抬脚又是一踹，乌纱靴重重踹在林文轩肩头，将他踢得歪倒在地。这一脚力道之大，让林文轩在地上滚了半圈，撞翻了旁边的矮几，茶盏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在他手上，烫出一片红痕。</br>
"一时糊涂？"宋知府声音森寒，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女儿嫁到你林家五年，你就是这么对她的？！"他宽大的袖袍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度，带起一阵冷风。</br>
林文轩手忙脚乱地爬起来重新跪好，嘴唇哆嗦着："岳父大人明鉴！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小婿不过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罢了！"</br>
他偷眼瞥向站在一旁的宋雪芙，见她面色苍白如纸，又急忙补充道："况且小婿只是在外头...在外头有些风流债，从未带回家中，绝不会威胁到雪芙当家主母的位置啊！"</br>
宋雪芙身子晃了晃，像风中摇曳的芦苇，随时可能折断。陆明远立刻上前一步，虚扶住她的手臂。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那温暖让她几乎落泪。</br>
眼泪无声地滚落，在下巴处凝成水珠，砸在地上碎成几瓣，在青砖上留下深色的痕迹。</br>
"林文轩..."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并非不准你纳妾。当年我们成亲三年未有子嗣，是我主动提出要为你纳妾..."</br>
她声音哽咽，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指节泛白，"可当时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今生不管有没有孩子，这辈子都只有我一人''..."</br>
林文轩脸色一僵，眼神闪烁不定。厢房里静得可怕，只有烛芯偶尔爆开的噼啪声。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丝敲打在窗棂上，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轻轻叩门。</br>
一阵冷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br>
"那..."林文轩喉结滚动，声音干涩，"那都是骗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