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昌脸色一僵,随即冷笑道:"呵,说得轻巧!你以为童生试是儿戏?我考了十年都没中秀才,你一个赘婿,能有什么本事?"</br>
周围的考生都转过头来,有几个甚至踮起脚尖张望。晨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一片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两人之间。</br>
陆文昌突然大笑起来,"陆明远,不然我们打个赌?这次我一定会考中!"他昂着头,下巴上的胡茬在阳光下泛着青灰的光,喉结随着说话上下滚动,"你要是考不中,你就得给我磕头道歉!"</br>
陆明远静静地看着他,目光落在陆文昌衣领上的一块油渍上。</br>
"哦?"陆明远挑了挑眉,这个细微的表情让他原本温润的面容突然多了几分锐气,"那你要考不中呢?"</br>
陆文昌嗤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黄符,符纸边缘已经泛黄卷曲,上面用朱砂画着些歪歪扭扭的符号:"看见没?这可是城南张半仙给我的!他说我今年一定会飞黄腾达,迎娶美娇娘!"</br>
他还故意晃了晃那张符纸,纸角已经磨得起了毛边。符纸晃动时发出脆响,引得旁边几个考生侧目而视。</br>
陆明远的目光越过陆文昌的肩膀,看向远处贡院大门上悬挂的匾额。"为国选才"四个鎏金大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辉。</br>
他觉得有些可笑——一个要靠算命符来壮胆的考生,也配在这里大放厥词?阳光透过薄雾,在匾额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金色的笔画仿佛在微微跳动。</br>
"既然堂兄这么有信心,"陆明远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那我就跟你赌。我输了,我给你下跪磕头;你输了,你给我下跪磕头。"</br>
陆文昌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掌心朝上,手指微微颤抖:"一言为定!"</br>
两人的手掌在空中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陆文昌的手心湿冷黏腻,让陆明远想起雨后爬行的蜗牛。他不动声色地在衣摆上擦了擦手,恰好看见陆文昌也在做同样的动作,脸上还带着嫌恶的表情。</br>
"诸位,准备入场了!"</br>
差役的吆喝声打破了僵局。队伍开始缓缓向前移动,靴底踏在湿滑的青石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br>
陆明远整了整衣冠,青布长衫的领口绣着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br>
"脱衣!"</br>
一声厉喝在贡院门前炸响,惊得几个年幼的考生浑身一颤。陆明远站在队伍中,看见前方的差役正粗暴地扯开一个考生的衣襟。那是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此刻正颤巍巍地解开腰带,枯瘦的手指不住发抖。</br>
"快点!磨蹭什么!"差役不耐烦地催促,手中的水火棍在地上重重一顿,发出沉闷的"咚"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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