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由远及近,速度快得超越了听觉的极限。不是失控的滑行,而是某种巨兽被强行驱使着、带着毁灭意志的狂暴冲刺!巨大的阴影以雷霆万钧之势吞噬了视野!他甚至来不及转头,只在那毁灭性的撞击降临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身体微微侧转,本能地试图用整个后背去护住夹在腋下的公文包!</br>
就在这千分之一秒,意识捕捉到了驾驶室里那张脸。</br>
隔着布满灰尘和雨渍的挡风玻璃,那张脸在巨大的冲击前扭曲变形。但扭曲的根源,并非纯粹的、面对即将发生的惨祸的惊恐。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喷射出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绝望,一种被逼到悬崖边、走投无路的困兽般的挣扎!那不是意外肇事者面对失控的恐惧,更像是一个被套上绞索的囚徒,在执行某种无法抗拒、却又令他灵魂撕裂的命令!那眼神里甚至有一丝……祈求宽恕的微光?随即被无边的痛苦和某种狠戾覆盖。</br>
“嗬……”</br>
又是一声破碎的抽气声。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的背部,带来一阵刺骨的冰凉。他猛地睁开眼,这一次,用尽了全身残存的意志力。</br>
视野剧烈地晃动,模糊的光晕渐渐收拢,聚焦。惨白的天花板,悬挂着的透明输液袋,反射着冰冷光线的金属输液架。鼻腔里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气息更加浓烈刺鼻。身体的剧痛和那巨大的“空”感也随着意识的清醒而愈发清晰、尖锐。</br>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目光掠过被白色被单覆盖的、感觉异常平坦的左腿,然后,一点点地,挪向右腿应该在的位置。</br>
白色的被单。只有白色的被单。</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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