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br>
卯时。</br>
道观。</br>
吴砚之指尖捻着那封薄薄的信纸,目光在字迹间逡巡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慢悠悠开口时带着几分自语般的沉吟:“哎!你说这封信,我是该信他,还是不该信他?”</br>
话音未落,他手腕微扬,将孟皓清派人送来的信“啪”地一声拍在紫檀木桌面上,信纸边角因这力道微微卷起。</br>
随后他往后一靠,椅背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双手交叠搭在腹前,眼帘半阖着,看似陷入沉思,眼角的余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下方两人的神色。</br>
站在下面的董寅眉头早已拧成个疙瘩,此刻见状忙上前一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警惕:“吴帅,孟皓清向来诡计多端,此人城府深不可测,这事关重大,依属下看,还是该从长计议,万万不可轻信。”</br>
吴砚之缓缓摇了摇头,指尖在扶手上轻轻叩着,声音沉了几分:“这件事他不会作假。他孟皓清就算把天算计进去,也绝不会拿自己女人的性命来布局。至于他自己的命,向来是毫不在乎的——他现在急着要蒋卯的血,无非是为了救赵湘罢了。”</br>
一旁的蒋卯听得按捺不住,往前凑了半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依我看,不如就把地点设在道观!他只要敢来,我们就直接把他抓了!管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先把他手上那手镯扯下来再说!就算真放出卞城王又怎样?大不了拼一场!”</br>
“这可不行。”</br>
吴砚之当即摆手否决,语气斩钉截铁:“既然他说有不放出卞城王就能摘下手镯的法子,那我们就姑且信他这一次。”</br>
他说着从椅子上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缓步踱到窗边,望着庭院里落了满地的梧桐叶,背影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疲惫。</br>
“哎!”</br>
他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沉郁:“十二暗卫折了八个,元申临阵叛了,如今身边就只剩你们俩了。还有那个秦辰,整日抱着酒坛醉得人事不省,跟废人没两样。</br>
说实话,我心里没底——就凭我们三个,再加上外面那些寻常侍卫,真要对上卞城王,怕是连他一根毫毛都动不了。”</br>
他顿了顿,指尖在窗棂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时目光已恢复了往日的果决:“董寅,备笔墨,传信给孟皓清,让他亲自来谈判。”</br>
午时的日头正烈,帐外蝉鸣聒噪得让人心烦。</br>
孟皓清捏着那封刚送到的信,指尖划过信末的落款,忽然低低笑了一声,那笑意里藏着几分说不清的笃定:“嗯!这么急不可耐,那可太好了。”</br>
话音刚落,帐帘被人“哗啦”一声撩开,赵怀恩顶着一身热汗走进来,手里捧着个锦盒,递到他面前时气息还有些不稳:“大人,您要的东西做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