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存的烟雾虚影裹挟着那块微小的灰褐顽石,如同被无形的漩涡吸摄,瞬间坍缩,消失在众人面前残存的、那片唯一还连接着归墟裂缝的黄铜“水槽”投影深处——那条刚刚被污浊光芒强行焊接、还在缓缓渗着不祥暗彩的巨大伤疤缝隙里,成为那“小孽镜”上无形无形的、永恒的守墓石。</br>
尘埃落定。或者说,尘埃彻底落尽了。</br>
孟俊那曾经扭曲庞大的法相残骸、连同他最后残留的疯狂与绝望,早已经在空间彻底崩解的光尘风暴中被彻底抹去。一丝痕迹,一缕幽魂,都没有剩下。</br>
只在意识残留的模糊角落,仿佛还有一声极其遥远、如同被深埋地底的叹息般的余响,荡了一下,随即彻底消弭于这片苍白的余烬里。</br>
赵余在空间完全消散的刹那,脚下猛地一沉!</br>
浑浊的、散发着浓重淤泥和腐烂物腥臭的空气猛地灌入鼻腔!</br>
脚踏实地。是湿润、冰冷的滩涂淤泥,混杂着断木碎石和冰冷的江水气息。光线刺眼——是真真正正来自天际的、久违的惨白日光,透过厚重的铅灰色云层艰难地投射下来。雨停了,风里裹着湿冷的腥气。</br>
他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右臂从肩膀到指尖一片麻木僵冷,针扎似的剧痛一阵阵从骨头深处翻涌上来。他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br>
掌心只剩下几截残骸。那支陪伴了他不知多久、冰凉刺骨的判官笔,早已在最后那一次玉石俱焚的冲撞中彻底崩碎。</br>
如今只余下小半截坑坑洼洼的惨白笔杆,根部连着破碎的铜包头,握在手里又冷又硌,像握着几片腐朽的兽骨。断口处残留着墨汁干涸的黑印和冰裂的细纹。没有丝毫灵性,只是死物,连古董摊上的破木头都不如。</br>
他眼神空洞地在掌心那几块残骸上停驻片刻。博古轩里昏暗灯光下摩挲笔身的冰凉触感,昨夜那笔尖点墨悬空三息的微光……都如同隔世。</br>
冰白的指节微动,又停住。他最终还是没松开,将那几片冰冷坚硬的残骸紧紧攥入掌心,骨节因用力而发白。断口的边缘硌着皮肉,微微生疼。</br>
他的目光挪向不远处。</br>
那是河坊街靠近江堤的位置。昔日林立的老铺面被浊流冲刷得一片狼藉。茶馆的幌子斜挂在半塌的门框上,沾满了乌黑的淤泥。</br>
被江水冲垮的围墙豁口里,能看到他那个铺面窄小的“博古轩”一角——门脸几乎被厚重的黑泥和不知哪里来的破船板彻底掩埋了大半,蒙尘的玻璃门板碎了一地,黑匾额“博古轩”三个字残缺不全地斜挂在破木梁上,像张扭曲的嘴。</br>
铺子里头的东西更是不必再看。后堂蓝布帘。封死的枯井。那面带走了阿福魂魄的兽面青铜古镜。都埋在了这片烂泥之下,成了这片废墟的养料。</br>
他没再多看一眼,目光冷硬地转开,投向浑浊翻腾的钱塘江水。江面浊黄,翻涌着枯枝烂木和牲畜<a href="https://www.qidianxin.com">新笔趣阁</a>骸,却再也听不到“阴兵借道”的万鬼哭嚎。江浪声沉闷地拍击着残破的堤岸,单调,沉闷。</br>
地上,是周子麟。</br>
他没有消失,但也近乎换了个人。半截身子歪在冰冷的烂泥水里,浑身上下裹满了发黑的淤泥,只勉强露出一张被血、泥浆和凝固泪痕糊得看不出原样的脸。脸上的血迹半干,糊在嘴角、额头、脖颈上,已经变成了暗沉发黑的硬壳。</br>
他身体一动不动,只有胸口还微微起伏,证明着活物的气息。</br>
(未完待续……)</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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