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新来的“强子”,看起来文质彬彬,甚至有些瘦弱,可骨子里却藏着一头史前凶兽。他不是在干活,他是在跟自己的命较劲。</br>
一个年纪稍长的、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老工人,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凑过来,低声劝道:“兄弟,别……别这么干,会出事的。这玩意儿,让它过去,没人会说你的。”</br>
李长夜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瞥了他一眼。他眼神里的疯狂和决绝,让老工人把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默默地摇了摇头,退开了。</br>
搬完最后一个石墩,李长夜感觉自己的整个脊椎都快要断裂了。</br>
他眼前阵阵发黑,世界都在旋转。他靠在笼车上,几乎要虚脱过去。</br>
然而,地狱的菜单,才刚刚开始。</br>
石墩的风波还未平息,传送带的尽头,又出现了一批更让他匪夷所思的“货物”。</br>
那是一袋又一袋的……水泥。</br>
标准的50公斤装,用黄色的牛皮纸袋包裹着。它们像一具具僵硬的实体,一个接一个地,被传送带无情地送了过来。</br>
李长夜这一次,是真的笑了。</br>
那是一种极度荒谬、极度疲惫、又极度愤怒之下,扭曲而成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br>
网购石墩子,他忍了。</br>
网购水泥?而且是一袋一袋地当快递发?</br>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消费主义的便利,已经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了吗?</br>
那个下单的人,难道就不能自己去附近的建材市场买吗?</br>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个坐在开着空调的舒适房间里,翘着二郎腿,在手机屏幕上轻轻一点,支付了区区几十块钱运费的买家,是何等的轻松惬意。</br>
可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为了他们这一点“便利”,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有一个活生生的人,正在用自己的血肉和骨骼,去承受这水泥袋上冰冷的、印着“净重: 50kg”的字样。</br>
他没有再犹豫。</br>
他倔强地、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br>
一袋……两袋……三袋……</br>
他的动作已经完全变形,不再有任何技巧可言。</br>
他只是用最原始的、最野蛮的方式,拖、拉、拽、扛、摔,将那些沉重的水泥袋,从传送带上弄下来,再扔进早已不堪重负的笼车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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