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同居的可能第12页 雾气渐散,老洋房的雕花铁门‘吱呀’晃响。 终于,我又回来了! 沉默寡言的朋友,你们还好吗? 在陆砚拎着两袋生煎跨进院门之前,杨灵已经到了,正踮脚擦拭西窗的彩玻璃。 她今日换了件浅灰针织衫,袖口卷到手肘,发丝被晨光镀成毛茸茸的金边,整个人像从老胶片里裁下的剪影。 明明前天才见过,但这股突如其来的怀念情绪是怎么回事? “杨博士亲自擦窗是不是屈才了一些,还以为您只会用激光扫灰尘呢。”仿佛整个人都幼稚了些,总是忍不住‘攻击’对方。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今天走的是新笔趣阁风?’,不过理性加持下这话哪里敢张口就来。 “现在流行不会说话可以闭嘴,陆师傅最好跟上潮流。” 她还是老样子,有朝气! “如果现在我只剩下最后一次发言,我会对那位女士说‘可以邀您共进早餐吗?’”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 好心情是藏不住的,大早上看到生煎油渍在牛皮纸上晕出透明斑点,很有食欲。 于是特地给她也买了一份。 杨灵回头看向那个头上翘起一根呆毛而不自知、浑身冒傻气的男人,犹豫着。 还是走过来从包里拿出纸巾。 “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可以陪你吃一个。”用纸巾从里面夹走一个,眼神灵动亦端庄。 看看! 不需要那么技巧,只要肯用心,一个生煎都可以打出很好的效果! “我本以为学霸和其他女人不一样,难道你也会担心吃胖?” “陆先生怕是宿醉还没恢复,难道没有考虑到‘那位女士已经吃过早餐了’这种情况吗。” 陆砚却是盯着杨灵拿着生煎的手,指尖粉新笔趣阁嫩的,宛如三月盛开的桃花瓣。 比起张野工作之后灰扑扑的手,他在某些层面还是认可高科技仪器那套的。 每次看着她那双眼尾微微下垂的杏眼,总觉得里面透着未经雕琢的纯真,随即玩心大起: “一会要是吃不完,这东西就得喂垃圾桶了,要是被人有心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跟垃圾桶关系更亲呢。” 期待回复。 和好朋友分享一个笑话,内容是其次,快乐主要源于看对方的反应。 “某些人前天抱着垃圾桶喊‘晚声’的时候,也没嫌膈应。”她果断回击,“建议今后醉酒前,先把垃圾桶安置好。” 咳咳险些被生煎呛住。 那晚他把垃圾桶错认成吉他,这事被陈禹当笑话第二天就说了。 但是喊‘晚声’肯定有人为加工的成分,万一是诈胡呢? 没看到证据以前拒不承认! 所以梗着脖子反驳:“我做的事我认!倒是您——”他故意拖长音调,“大半夜不回家,在男人房里叠衣服折纸鹤?” 空气突然安静。 细听窗外有鸟叫。 杨灵吃生煎的动作顿了顿,指尖在纸巾上捏出个下陷的圆。 那晚她用购物小票折了只丑兮兮的纸鹤,原本想压在他床头,临出门又心虚地塞进了垃圾桶。 “折纸鹤是判断自己清醒程度的简易方法。”她推了下眼镜,“如果陆师傅今天不折一只通过验证的话,我有理由怀疑你的工作状态。” 说着,眼神专注且认真,大有一副‘你今天必须折一只纸鹤我才放过你’的架势。 陆砚闷笑出声,生煎的葱香混着一旁的松节油在晨风里发酵。 忽然发现杨灵的耳尖泛着淡粉,像老墙皮里新绽的蔷薇——这女人意外的诚实,不会说谎也太戳了。 微小分子在升腾空气里上浮,接触从老虎窗打下来的光,光便有了形状。 由此看到光的人自是欢欣、雀跃的,连带暗生的情愫亦有呼之欲出的征兆。 “嗡——” 闷沉的车辆引擎声在门口炸开,两声喇叭清亮。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向外走。 虽然,也不用那么‘忙’。 大概是住建局来送复工通知的,毕竟文保局的就在身边。 “啊?” 不看不知道,居然真有人开玛莎来送通知单,确定这是体制内? “杨”是那个叫杜诚的瘦高年轻人,刚下车就瞪着陆砚,有些不爽,“封条还没摘呢,你这包工头就这么上赶着?缺钱了?” 嚯!这小子张口就是股土老帽拆迁乍富的气质,是说上次怎么就他最没素质! “美女相邀,我肯定是巴不得早点来啊,”喷垃圾话的核心要义就是攻其软肋,“要是天天能待在人家旁边,倒贴钱咱也愿意。” “你!” “没时间看你们拌嘴,通知文件呢?”杨灵冷声打断。 她一开口那小子就哑火了,老老实实去车上取文件。 嗯?这既视感怎么像武恺? 该说不说,杨小姐冷言冷语的时候还真有那么些气势,不知道换做自己顶不顶得住。 交接、确认签字、张贴。 显然,这些流程提前招呼好了,不过也没人会在这点事上为难有杨灵‘罩着’的项目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第二十一章同居的可能第22页 公事公办的态度下,没两句话,玛莎拉蒂就失去了一切滞留的借口,驶离老洋房。 只能说一物降一物,你小子还是太年轻,不知道爱情里不欢迎软男! “愣着干什么,要不放你回去醒醒酒?” “” 老洋房雕花桌案上的红头文件上,联合监工名单上自己与杨灵的名字并列,像两道铆进木纹的铜钉。 这是,杨老头发力,项目期间和杨灵锁死了? 陆砚本想笑来着,注意到杨灵好看的眉毛微蹙,也就故作调侃道: “监工期间要同吃同住?咱们这住进大观园似的,杨博士不怕我半夜偷改监测数据?” 他故意把藤椅拖到她身侧,木腿在地砖刮出响。 非众所周知,精细化修缮的长期项目过程中,负责人在关键节点征得甲方同意后可暂住施工地。 即两位负责人有‘同居’的可能性。 不过,最顺利也得等大几个月后项目推进到那步,或者偶遇突发状况。 杨灵往反方向挪了半寸,“谁说要同吃同住了。而且每日晚上6点锁工具箱,钥匙由文保局保管。” 用笔尖戳了戳他手背,“倒是陆师傅——”墨迹在陆砚虎口点出黑痣,“中午睡觉打呼记得控制分贝,我的录音笔要采集环境底噪。” 呵,故作强硬的话术罢了。 对面可是被顾大律师仅在十公分距离盯着看、也要撑着面子只服一半的女人啊。 “您这是要给我出鼾声音频分析报告?不如直接住我对门,24小时监测人体工程学?” 钢笔‘啪’地合上。 “我去测西厢房承重梁。”她抱起平板往外走,“顺便提醒,跟你的团队沟通好,近期留好空档。” 看来‘人体工程学’是个大尺度词汇,下次慎用。 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后边,陆砚嘴角咧到耳根。 同时他发现自己似乎在有意挑逗,这是出于什么心理? 沉吟片刻,那个坐在老洋房前抱着吉他的白裙子女人飘过心头,明明这才是他的理想。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他屈指弹了弹文件上并列的名字,哼着荒腔走板的《茉莉花》往外走去——得先把工作通知发到位。 掐着即将吃午饭的点,张野跟陆砚在老洋房碰面。 知道要复工,但直到此刻心里才踏实,他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老李啊,陆哥这边复工了给你说一声,昂” “对头,就这三四天的事。” “什么?!”张野的眉毛皱成‘几’字形,‘唰’地一下站起来。 “帮我跟小陆说声对不住,闺女考研集训费突然要交两万我接了个急活儿。”老李带着小李在苏州接的民宿改造刚搭完脚手架,电话里瓦刀敲击声混着叹息。 小李也在旁边,没有作声,不知道是内疚自己还是责怪陆砚。 要是上次项目尾款结了这都不是问题但做这行就是这样啊! 再说了,即使尾款未到账老李家也不可能没有万应急。 大概只是托词。 总之,施工团队重组比预想艰难。 “没事,理解。” 陆砚接过电话,语气平淡得像杨灵。 电话挂断后,他开始一个一个亲自通知,汇总各自安排。 日斜三分,透过窗棂的光斑往前移。 还好只是老李带着小李跑路了,额,暂时跑路俩月。 张野蹲在门廊抽烟——上次杨灵和陆砚跟他说过以后就没在屋内抽过烟——火星子差点燎着垂落的防尘网:“操!当初说好同进退,现在成我们唱独角戏了!” 别抱怨,这就是生活,好坏参半已是上上签。 核心团队共六人,这行人不多基本上都认识,现在走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有证’的,也是个头疼事。 带证的老师傅都有门有派,若是这周内动工,总不能冒着行业大忌去挖墙脚吧? 就这么拖着,合同期限又赶紧 杨灵这时从门外探头,说:“上海建工学院有个古建修复兴趣小组,需要的话” “要!”陆砚果断答应,工具箱‘哐当’砸在地上,“近期能过来最好。” 要这批学生自然不是为了干活,现在进场,他们能干的撑死了和外包劳工大差不大。 但他需要充实团队,从现在开始! “陆师傅什么时候这么求贤若渴了。” 不知为何,月光下两个男人坐在小区楼下喝酒的画面一闪而过,他想到了老刘——那个被妻子下达最后通牒,说‘再做这行就离婚’的中年人。 如果可以,当然更希望经验丰富的老刘加入团队,这不仅仅是一份惺惺相惜,他也想为这个恍若另一个命运的自己尽一份力。 “是啊,明天我还得去问问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