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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的目光如秋水般扫过陈恪的面容，嘴角微微上扬："恕你无罪。"</br>
这简单的四个字，却让精舍内的空气骤然一松。</br>
陈恪刚要谢恩，却见嘉靖的眼神陡然转利，如刀锋般刮过他的脸庞。</br>
那目光中的威压让陈恪瞬间绷直了脊背，脸上的笑意如潮水般褪去。</br>
嘉靖缓缓起身，素白道袍的下摆扫过紫檀榻的边缘，带起一阵带着沉香味的风。</br>
他踱到严嵩面前，枯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严卿说陈恪资历太浅？"</br>
严嵩的白须微微颤动，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不安："老臣只是..."</br>
"霍去病封狼居胥时，年岁几何？"嘉靖突然打断，声音不疾不徐，却让严嵩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br>
精舍内霎时寂静，连铜鹤香炉中升起的青烟都仿佛凝固了。</br>
陈恪的瞳孔微微收缩——霍去病？那位立下不世之功的骠骑将军？嘉靖竟将他与那位传奇名将相提并论？</br>
徐阶的指尖在袖中微微一颤，仙鹤补子上的金线随着呼吸轻轻起伏。</br>
这位次辅太明白这个比喻的分量了。</br>
汉武帝那句"使朕得将军，若此年少者"的潜台词，此刻正重重砸在每个人心头。</br>
嘉靖的目光扫过众人各异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至于陈卿肩上多职..."他转身走向窗边，道袍广袖在阳光下近乎透明，"春闱无非一月而已，能有什么负担？"</br>
窗外的桃花被春风吹落几瓣，粘在雕花窗棂棂上。</br>
嘉靖信手拈起一片，在指尖轻轻捻动："陈卿一月便将火药局整治妥当，成本仅原来的六成，产量却高了一倍有余。"他突然转身，目光如电般刺向两位阁老，"这些，两位爱卿应该比朕更清楚吧？"</br>
知乎收藏夹《明代官场黑话解析》自动翻开：【当皇帝说"你应当清楚"时，通常意味着"别给朕装糊涂"】。</br>
嘉靖此刻展现的强势，与平日那个深居西苑的"道士皇帝"判若两人。</br>
这位帝王竟为他靖海伯，亲自下场与两位阁老交锋？</br>
严嵩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br>
徐阶的呼吸微微急促，慈眉善目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br>
"还是说..."嘉靖的声音陡然转冷，尾音拖得很长，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br>
精舍内的温度仿佛骤降，连炭盆中的火焰都矮了三分。</br>
严嵩突然伏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圣明无过于皇上！老臣...老臣遵旨。"</br>
徐阶紧随其后，仙鹤补子上的金线随着动作微微晃动："臣等愚钝，陛下圣鉴。"</br>
嘉靖轻笑一声，转身望向陈恪。阳光从他背后照射进来，将帝王的身影拉得很长，恰好笼罩在跪地的陈恪身上："陈卿，朕再问你，可有把握？"</br>
陈恪的额头抵在冰凉的金砖上，喉结滚动了一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