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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冠谋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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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新官上任·三把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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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县县城,与其说是一座城,不如说是一座被风沙和岁月侵蚀得摇摇欲坠的巨大堡垒。</br>

灰黄色的土坯城墙高大却残破,不少地方墙皮剥落,露出里面夯实的黄土,裂缝如同丑陋的疤痕纵横交错。城门楼更是年久失修,飞檐塌陷,瓦片零落,悬挂的匾额上书“通县”二字,漆色斑驳,几乎难以辨认。城门大开,无人值守,只有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门洞里逡巡,警惕地看着进城的陌生人。</br>

城内景象比城外好不了多少。街道狭窄崎岖,铺路的青石板早已碎裂不堪,缝隙里积满了黑色的泥垢和牲畜粪便。两侧的房屋低矮破败,大多是土坯茅草顶,偶有几间砖瓦房,也显得灰头土脸。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牲畜臊臭、劣质酒气和一种挥之不去的、属于贫穷和混乱的颓败气息。</br>

行人不多,个个面有菜色,行色匆匆。看到孤仁盛主仆二人骑着马进来,尤其是孤仁盛身上那件虽然沾染风尘却依然醒目的青色官袍时,路人的反应出奇地一致——麻木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和厌恶,随即迅速低下头,加快脚步躲开,仿佛躲避瘟疫。</br>

整个县城,笼罩在一种压抑、警惕、死气沉沉的氛围中。</br>

“盛哥哥……这里的人……怎么都……”王久被这诡异的气氛弄得浑身不自在,小声嘟囔着。</br>

孤仁盛眼神沉凝。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贫穷,而是一种长期被压迫、被盘剥、对官府彻底失去信任后的绝望与恐惧。前任县令的“不作为”或“被吓跑”、“被做掉”,以及沙驼帮等势力的横行,早已将官府的威信践踏得粉碎。他这个新县令,在百姓眼中,不过是又一个来刮地皮、或者迟早要被赶走(或消失)的过客罢了。</br>

通县县衙位于县城中心,是城内为数不多的砖石结构建筑群。然而,走近一看,依旧难掩破败。大门前石阶断裂,石狮子缺耳少腿,布满了鸟粪。朱漆大门颜色黯淡,门钉锈蚀,其中一扇门板甚至歪斜着,露出里面黑黢黢的门洞。门口空无一人,连个应门的皂隶都没有。</br>

孤仁盛下马,将缰绳递给王久,自己整了整衣冠,抬步踏上布满灰尘和落叶的石阶。推开那扇歪斜的大门,一股潮湿、霉烂和灰尘混合的呛人气味扑面而来。</br>

县衙大堂内,光线昏暗。公案上积着厚厚一层灰,惊堂木不知丢在何处,签筒里空空如也。两侧象征“肃静”“回避”的牌子倒在地上,无人扶起。地面坑洼不平,角落里结着蛛网。整个大堂,透着一股被遗弃已久的荒凉和死寂。</br>

“有人吗?”孤仁盛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br>

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后堂方向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皱巴巴的皂隶服的老头,佝偻着腰,慢吞吞地踱了出来。他头发花白,眼皮耷拉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个豁了口的破碗。</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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