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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豆腐！</br>
当这两个字像两颗冰雹，砸进众人耳膜时，整个院子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br>
凌晨四点半的寒风，原本只是尖锐，此刻却带上了一丝实体化的、饱含恶意的嘲讽，刮在每个人脸上，生疼。</br>
“啥玩意儿？”</br>
王鸣第一个打破了死寂。</br>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铜铃大眼瞪得溜圆，眼球几乎要从眶里蹦出来，死死盯着方一凡，仿佛要确认自己是不是还在噩梦里没醒。</br>
“做……做豆腐？方一凡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有病？”</br>
“鸣哥，冷静，注意素质，全国观众看着呢。”</br>
方一凡一脸和煦，笑容纯良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天使。</br>
他身上那股子气定神闲，与周围一圈人的怨气冲天形成了鲜明对比，偏偏说出的话能把人活活气死。</br>
“过年嘛，图个热闹，图个传统。咱们亲手做点豆腐，多有年味儿，多有意义。”</br>
“有意义？我他妈谢谢你的意义！”</br>
王鸣气得原地蹦起半尺高，脚下的碎石子都在颤。</br>
东北口音的咆哮在寂静的村庄里显得格外嘹亮，惊得远处传来几声犬吠。</br>
“我宁可在篮球场上来回折返跑跑到吐，我宁可去扛一百斤的杠铃做深蹲，也不想在这个点，这个鬼天气，做什么狗屁豆腐！”</br>
新来的孙辉，那张在镜头前永远保持着完美弧度营业微笑的脸，此刻已经彻底绷不住了。</br>
肌肉僵硬，嘴角抽搐。</br>
他裹紧了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羽绒服，仿佛那不是衣服，而是他最后的尊严。</br>
他往前凑了一步，声音里带着演员独有的、充满故事感的虚弱，每一个字都拿捏着恰到好处的破碎感。</br>
“一凡啊，哥求你了。”</br>
“我昨天刚从一个零下二十度的外景地飞过来，连轴转了三十多个小时，就是为了你说的‘放松身心’。”</br>
他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最后指了指方一凡的良心。</br>
“你管这个叫放松？”</br>
国乒名将许鑫则沉默地站在一旁。</br>
他没说话，但存在感却异常强烈。</br>
他没看任何人，那双常年在球台前磨砺出的、锐利如鹰的眼睛，此刻正死死锁定着方一凡。</br>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抱怨，只有一种纯粹的、运动员式的审视。</br>
他似乎在计算，用多大的力道，从哪个角度，能把这个不当人的家伙一巴掌呼到墙上去，并且能完美嵌入，抠都抠不下来。</br>
唯有杜松，在经历过最初的灵魂震颤后，竟然诡异地平静了下来。</br>
他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br>
那口气在清冷的空气里化作一团白雾，然后消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