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看着陆尘那不容置疑的真诚眼神,邪皇长叹一声,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感慨。 这个人……他不忘本啊! 纵然已拥有惊天动地的实力,翻手间便能将他们的神山夷为平地,可在他心中,依然视他们为故友。 这份赤诚,在修行界实在难能可贵! 邪皇见过太多人,一朝得势,便对微末时的旧友弃如敝履,甚至冷眼相向。 正因如此,他才不愿主动提起乱锋芒之事。 他怕……怕自己提了,陆尘若拒绝,那场面该是何等难堪! 此刻陆尘主动表态,他若再隐瞒,反倒显得自己不够朋友了。 “好!”邪皇猛地一拍大腿,仿佛下了决心,“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再藏着掖着,反倒显得我邪皇小家子气!锋芒他……确实陷入了大麻烦。一个……连我万劫邪皇殿也束手无策的危机。我本是想向你求援的,可是……又实在开不了口……” 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苦涩,“因为这事……对你而言,也绝非易事,恐怕凶险异常。” “朋友之间,本就该互相麻烦。”陆尘坦然道,目光平和而坚定,“就像我此来,也是想向你借用占卜神器。先说说锋芒的事吧。” 邪皇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缓缓开口,声音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光: “此事说来话长……那是无数年前了。此地还只是一个靠天吃饭的小村落,村民世代耕种为生。有一年,天降大旱,滴雨未落。绝望之下,村民们只能焚香祷告,祈求神明垂怜。” “就在众人虔诚跪拜之时,一道紫色天雷轰然劈落山头!霎时黑烟滚滚。 村民们以为是山火,急忙上山扑救。可到了源头,却不见火焰,只见一尊突兀出现的雕塑。” “那雕塑刻画的是一尊人像,面容带着几分凶厉邪气。有人觉得不祥,欲将其砸毁。可也有人说,这是天赐的神明!其中一人不顾阻拦,跪地叩首。诡异的是,天空竟真的飘起了雨点!” “其余人惊骇万分,纷纷跟着跪拜。小雨渐成瓢泼之势,解了那年的旱灾。因这雕像透着邪性,村民便尊其为——邪神。” “随着祭拜日深,不少人获得了邪神的‘祝福’,拥有了修为。渐渐地,山下的村落发展壮大,终成一国,便是今日的——万劫邪皇殿!” “然而,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邪皇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沉重,“在邪神像出现的第一千个年头,当时的邪皇忽感神谕召唤,命他挑选一百名天赋卓绝的少年,参加‘邪神试炼’。” “起初,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天大的造化,争相报名。邪皇精挑细选了一百名最出色的少年送入试炼……然后……”邪皇闭上眼,摇了摇头,“他们就再也没能回来。” “第二个千年之期到来,神谕再现。那位邪皇不忍再送弟子赴死,选择了违抗。结果……” 邪皇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一夜之间,数千修士离奇暴毙!被发现时,个个形如枯槁,仿佛全身的精气神都被抽干了!第二天,惨剧重演,又是数千人丧命……其中,就包括那位违抗神谕的邪皇!” “那一刻,我们才真正明白,‘邪神’二字的含义。我们得到的力量与庇护,其代价便是——年轻修士的性命!” “新选出的邪皇,只能含泪重新挑选了一百名弟子。然而献祭时,邪神却拒绝了!神谕降下:必须是天赋出众者方可!无奈,只得再次甄选……风波才得以平息。” “自此,每隔千年,向邪神献祭一百名天赋上佳的弟子,成了我万劫邪皇殿无法摆脱的宿命。作为交换,邪神也会赐下一些‘恩泽’——功法、丹药、神兵利器……” 邪皇看向陆尘,“你手中的许愿司南,便是八千年前一次献祭后,自神像中飞出的神物。也正是靠着这些赐予,万劫邪皇殿才能在十大仙宗中占得一席之地。” “而这一次……”邪皇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痛楚与不甘,“锋芒……不幸被邪神‘钦点’,成为了那百人之一……进入神像试炼之地,已整整十天……” 他顿了顿,眼中燃起一丝微弱却执拗的希望,“不过……他的命牌尚未破碎,说明他……暂时还活着!” 听完这漫长而沉重的秘辛,陆尘的眉头深深锁起。 这所谓的‘邪神’行事作风诡异莫测,能赐下重宝,又能隔空索命。 绝不简单! “所以,”陆尘看向邪皇,“你是想请我进入那邪神雕像,把锋芒救出来?” “是!”邪皇重重点头,急切地补充道,“我们探查过,‘试炼’人员下限是一百人,但上限不封顶!只要在百日试炼期内,随时可以进入!今天是第十一天!” 他生怕陆尘误会自己隐瞒风险,又立刻强调:“名为试炼,实则是条绝路!自第一次开启至今,从无一人活着归来!我……我是觉得,以你通天彻地之能,或许……或许有一线生机,才……才厚颜相求。” 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深深的歉意与无力,“此事太过凶险,你若不愿涉险,实属人之常情!来,咱们……接着吃饭吧。”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缓和气氛。 其余长老也纷纷举杯附和,语气复杂: “是啊是啊,那里面是龙潭虎穴,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个人的命数,强求不得。他们被选中,或许……这便是命吧。” “陆尘小友,你千万别有压力!” “此事本就与你无关,帮与不帮,我们都承你的情谊。” “来来,喝酒,吃菜!” “你不是还要借占卜神器吗?饭后我们立刻带你去取。” 他们心中其实并无多少期盼。 那邪神太过神秘莫测,光是听着便令人心生寒意。若易地而处,他们扪心自问,也未必愿意为了一个朋友去闯这等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