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得着? 故意的呢。 沈策西看着那句结束语,被点了一身火,辗转反侧到了半夜才睡着。 过年四处都带着点年味儿。 初五,薄沈两家人在一家饭店定了位置,薄越再见到沈策西,沈策西嘴角红了一块,包厢里热热闹闹的,他们被安排着坐在了一块儿,等过完年,再订婚,两家也就成了亲家。 薄越把大衣放在了椅背上。 “这几天忙什么?”沈策西端着茶,眼神都没往他这瞥一下。 “应酬,家里人多,我太久没回来,不太认人。”薄越说,“你嘴怎么了?” 沈策西反应得快:“吃海鲜不小心戳破了。” 薄越侧头看了两眼,沈策西抿抿唇,睨过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薄越笑了声,问他擦药了没,沈策西顿了下,嗯的应了声,说擦了。 沈策西他爸来找薄越喝酒,薄越拿起酒杯,还没举起来,手就被旁边的人给摁下了。 沈策西给薄越倒了杯茶,“他伤还没好全呢,喝不了。” 他爸看着这还没结婚胳膊肘就往外拐的儿子,笑了几声,薄越他爸打圆场道:“以后阿越还得托策西多多照顾了。” “哪里哪里,他这性子急,还得阿越多包容包容。” 两家人互相恭维的话宛若打官腔,薄越把杯子放下了,腿上被身旁人撞了下,他偏了偏头。 “不得谢谢我?”沈策西道。 薄越低头一笑:“嗯,谢谢沈总关照。” 沈策西:“要谢我那也得拿出点儿像样的。” 他腿又像是不经意的蹭过,充满了暗示意味儿。 薄越垂着眼,沈策西对他使坏,他在长辈眼皮子底下也没半点慌乱,还能应对自如的和沈策西爸回话。 沈策西那腿勾得愈发过分,薄越偏头对他一笑,狭长眼尾弯弯,那张脸俊美又斯文,沈策西被那一笑晃了神。 “……沈哥也很满意吧。” 沈策西心头一跳,压根半点没听见。 很满意什么? “嗯?沈哥?”薄越在等着他回话,桌子下那条作乱的腿后撤,被他勾了回来。 沈策西面色一下绷紧了。 隔着西装裤,两人紧绷的肌肉,温热的体温都相互传达到了对方身上,几双眼睛看了过来。 “不喜欢吗?”薄越笑盈盈的问他。 沈策西背脊挺直了。 “沈哥。”薄越温温和和的调子,桌子下强硬的掰过了他的膝盖,沈策西双腿岔开,他没过分越界,可那手的存在感分外强烈,“怎么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这人明明心知肚明,还要故意问出口。 那些视线不强烈,但均数落过来时,让人无法忽略,再加上薄越面上一本正经含着笑,底下却放肆,很能新笔趣阁人。 “……嘴疼。”他顺势说 。 他还没回过神,薄越作弄了他一番,又轻轻放过了他,转头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他才知道,薄越刚说的是订婚场地。 薄越放在他膝盖上的手拿走了。 沈策西背脊冒出了一层薄薄的细密的汗。 包厢里空调打得不算太高,可他被熏得有些脸热,他轻扯了下衣领口。 沈策西嘴角破了,吃东西都慢腾腾的,也不能吃太硬的东西,这一顿都没吃上几口,酒倒是喝了几杯。 “阿越,你送一下策西吧。” apapapldo?” “嗯。”薄越应下,他拎起外套穿上,“今晚我不过去了。” 车停在楼下停车场,上了车,薄越开上空调,车内还是有点冷,薄越把外套给了沈策西,“冷的话披这个。” 外套上带着浅淡的男香,沈策西闻了几下,薄越瞥见,好笑道:“干净的,没味儿。” “……哦。”沈策西觉着自己挺变态,他把衣服盖身上,偏头看向窗外。 他喝了酒,话不多。 薄越从后视镜一瞥。 嗯……也可能嘴疼。 海鲜戳破的,吃的什么海鲜,戳成这样儿。 过年这阵,京市路上的车没那么多,路况很顺,地上的雪化了不少,路边绿化带上的叶片还残留着点痕迹。 车内暖和了起来。 沈策西脑袋偏向了窗户那边,很久没开口,衣服也没拿下,薄越以为他睡了。 车内静谧,车子刚穿过一个红绿灯路口,一阵手机新笔趣阁响起,薄越瞥了眼,挂了,沈策西动了下,薄越找了个地方停车,下车去接了电话。 容允城打来的,他们老同学回国了,容允城今天刚去接了机,请他一块儿出去坐坐,薄越朝车内看了眼:“今天不太方便,明天吧。” 那边问他干什么去,他倚在车门上,“陪人。” 路上车流偶尔穿过,薄越挂断电话,再上车时,身上裹挟着凉意,他关上车门,沈策西闭着眼,问:“谁的电话?” 薄越三言两语带过。 “你不用管我。”沈策西摁了摁额角,不太在意道,“你同学难得回来,聚聚也成。” 薄越看了他一眼,没说去不去,“我先送你回去。” 沈策西:“这儿离你那近,去你家吧。” 车子启动,行入柏油路。 片刻后,沈策西只听身旁人慢腾腾的问:“今晚我家门锁密码会改吗?” 沈策西:“……” 当他什么人呢? “看情况。”沈策西接话道,“回得早就不变,回得晚就不一定了。” 薄越笑了几声:“我跟他们约好了明天,明天能去吗?” 沈策西:“……” “你想去就去呗。”他不甚在意道,唇角翘了翘。 车内又静了好 一会儿。 薄越看着路,拐进右边车流,倏地听到旁边微微暗哑的声音。 “薄越。” “嗯?” “取消订婚吧。” 薄越搭在方向盘上的指尖微顿,余光扫了眼沈策西,沈策西看着窗外,只给他留了半张侧脸。 “结婚吧。”他说。 他提得很突然,又不是太突兀。 薄越收回眼,看向前边的路,没有说话。 沈策西说出那句话,喉中一阵的干涩,他坐姿没半点变化,身形有些僵硬,虽说十拿九稳,但这会儿,薄越的沉默又叫他有点没底。 薄越没有再开口,他也没有。 他睨了他几眼。 不愿意,还是觉着太快了?他表现得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等到车停,沈策西回过神。 外面不是薄越小区楼下。 “怎么来这边了?你要买东西?” 年初五,各家店陆陆续续都开始营业了,珠宝店内,地上瓷砖干净得反光,亮着的灯衬得店内饰品都一闪一闪的漂亮。 店内员工止不住的偷瞄一旁的两位客人。 “先生。”员工拿来一款对戒,“您看看这款,不喜欢繁琐的话,这款会比较简约大气。” 薄越拿起戒指,两枚戒指尺寸不一样,他递给了沈策西,沈策西还没缓过来,伸出手,薄越抬眸看了他一眼,把戒指套在了他手上。 有点小了。 他又试了下那枚大一圈的。 这款戒指没有太多多余的点缀,戴上衬得手很好看。 “怎么样?” 他问。 沈策西:“……你不试试?” 那枚小的薄越戴也小了,沈策西把戒指从他手中褪出来,野心勃勃的戴在了薄越的无名指上,“还不错。” 沈策西觉着是薄越手好看,他问:“还有没有别的款?” 员工为他们又推荐了几款。 薄越没问他是不是喝醉了,也没说他太冲动,太快,而是直接带他来了这儿。 “你想好了?”他问薄越。 薄越看了眼手表:“开车过来——一共二十一分钟,这二十一分钟,我每一分钟都有反悔的机会。” “但这不重要。” 他放下手,袖口盖住了腕表。 重要的是—— “你想结婚,我随时都可以。” 薄越素来是个言而有信的人,除夕夜那晚说的话,在这个“下次”里,果然兑现了承诺。 夜深人静,沈策西起身去拿烟,不知不觉,他对薄越家里的陈设已经很熟悉了,熟悉到不用开灯,他都知道哪儿有障碍物。 他身上跟散架了一样,二十几的男人如狼似虎,又凶又猛,平日斯文的人,在床上像是将那股压在斯文表面下的劲儿给泄了出来。 他够到烟盒,酸痛的腰让他 坐了没一会儿,就躺在了沙发上。 他点燃一根烟叼在唇上,又想起薄越不喜欢烟味儿。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在那间卫生间里,薄越就和他说过了,他抽了两口,又拧灭了烟,那大半截的烟被丢弃在了烟灰缸里。 房门外传来脚步声,薄越拿着药进来了,他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沙发上,沈策西抬起手臂盖了下眼睛。 薄越先看了看沈策西嘴上的伤,沈策西这人不是个安分的,他手指覆在他唇上,沈策西便顺势张开了唇,咬住了他指尖。 “光摸有什么意思。” 他袒胸露背的躺在沙发上,身上都是痕迹,也没半点羞涩,“要不尝尝?” “这里不像是吃海鲜戳的。”薄越碰了下他唇角。 沈策西顿时呲牙咧嘴的“嘶”了声,眼神飘到了别的地儿。 薄越:“背地里吃什么了?” “没吃。”他道,“我这就是嘴太干了,来——你给我润润。” 沈策西有时候挺欠儿的。 刚完事儿,他身上泛着一股懒洋洋的餍足味儿,像吃饱喝足的猫袒露肚皮打滚。 薄越食指一下陷进了他唇缝中,他眸子睁圆了些,直勾勾的盯着薄越瞧,薄越面不改色,口腔里温热,他指尖碰到他湿软的舌尖,抵住了他舌根,在他唇齿间扫荡了一圈。 沈策西耳朵腾的一下红了。 薄越端着这么一副做学术的表情,干这种事儿,叫人有些面热,沈策西牙细细的咬住了他手指,又没舍得下重力。 薄越食指和中指夹住了他舌尖,他“嘶”了声,松了力道,薄越把手抽出来:“上火了。” 沈策西:“……” 薄越抽了张湿纸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指,“撒什么谎。” 沈策西:“……” 薄越给他擦了点药,嘴里也喷了点药,沈策西喉结一动,嘴里泛着苦味儿。 薄越大拇指抵在他喉结上:“别咽。” 沈策西觉着他这上火一时半会好不了。 “我这都是琢磨你琢磨的。”他说。 薄越:“琢磨我?” “嗯。” “哦。”薄越有些啼笑皆非道,“琢磨出什么了?” 沈策西没答,说:“你不得负个责?” 碰瓷呢。 薄越家里来了位常客。 取消订婚,改成结婚,筹备的请帖之类的东西都得改,年后,公司一阵忙,薄越有时忙得连吃饭都不太能顾得上,沈策西到了点儿就给他发消息,订餐送到了他们公司,每回下来取餐的都是文特助,有人打听了一嘴,文特助说餐不是他订的,也不是给他的。 没两天,公司上下都传他们薄总有个追求者,每天雷打不动,到饭点儿给薄越订餐,都好奇这人是谁,这么明目张胆的追求人。 直到一周周五的晚上,有人看到薄越上了一辆黑色豪车。 一位经理对那辆车还有印象 ——上回他们公司聚餐, 他们薄总也是上了这么一辆黑色豪车, 车牌号都一样儿。 二月中旬,天气还很冷。 薄越看到街上卖花的老奶奶,才意识到情人节了,这阵子忙昏了头,他让司机停了车,再回来时,他手上捧了一束花。 “情人节快乐。”他在车旁弯下腰,把那束花递给了车内的沈策西。 沈策西接过了花,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那束花他放在了靠窗那边,自己往中间坐了坐。 两人到了餐厅,餐厅一眼望去,坐着的都是成双成对的。 “薄哥!”有人惊喜的叫了声。 那人叫的是薄越,薄越和沈策西都一道转头看过去,来的人一头长发,长相清秀,是个男人,像个艺术家,薄越唇角含着笑,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在这儿?” 男人笑眯眯道“吃饭”,他看向沈策西,好奇打量:“这就是你那未婚夫?” 沈策西面上沉着看不出喜怒,听男人这么说,薄越在他面前提过他,他颔首道了声“你好”。 薄越出声介绍了一番,男人就是前阵子容允城说的他们那个同学,前不久才一块聚过餐,而沈策西,不用他多介绍,上次聊天,他们已经聊过了。 “薄哥说你很厉害。”男人和他握手道。 沈策西不着痕迹的瞥了眼薄越,颇为感兴趣:“哦?他还说什么了?” 薄越没说什么,大多都是容允城在说,男人笑笑,说他长得很帅,他跟薄越道借一步说话,沈策西在后边看着他俩。 两人也没有太亲密的举动,但他不太喜欢这种自己插不进去的氛围。 什么话还得背着他说。 男人没和薄越说几句,感觉自己都快被盯穿了,道:“谢了,知道了,回去陪你男朋友吧,再多说会儿,感觉我生命都要受到威胁了。” 他打趣了一句。 薄越看过去,那头沈策西别开了脸,他轻哂道:“不会,我男朋友人很好。” 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吃饭的那家餐厅,几个月前,在这儿,沈策西问他,包他是什么价位。 两人在订的位置坐下。 沈策西随意问道:“你们关系很好?” 先前有了一个容允城,又来了一个。 “大学那会儿,我们经常在一起做小组作业。”薄越说,“因为都是华人,所以比别人要——熟悉点儿。” 他本想说“亲近”,又觉这个词听起来容易让人发作。 沈策西想,哥都叫上了。 “他回国,和容允城也有点儿关系。”薄越点到即止,没有多说,刚才他也是跟他打听容允城有没有喜欢的人而已。 沈策西顿了下,“唔”了声。 没过多久,他在餐厅另一角看到了容允城和那个长头发的男人。 回去的路上,薄越接了一个助理的电话。 沈策西情人节计划得挺好,吃个烛光晚餐,再回去做个天昏地暗,却被工作给插足了。 他几次路过书房,书房灯都亮着。 他再一次拿着水杯从书房路过,书房的房门从里面打开,他脚下顿住。 沈策西脚步声没多重,但每每从书房路过,都会有影子晃过,从里面也能看到。 “忙完了?” apapapldo?” 沈策西把水杯给他:“正好。” “睡不着?”薄越侧过身,道,“要进来坐会儿吗?” 沈策西在某些事上还是有分寸的,他在薄越家里,卫生间、阳台、厨房、卧室这些地方他都会随意去,但从来不会进薄越的书房。 薄越办公场所在公司,但免不了他会有文件放自家书房里,这方面比较敏感,不想薄越好像根本不在意。 “书柜上的书你都可以看。”他坐在办公桌后道。 沈策西看到了柜子上摆放的玫瑰标本,“这是买的?” 薄越看了眼:“做的。” 沈策西看了好几眼,放回柜子,去找书看,书架上的书摆放得很整齐,从高到矮,每一种书都还分了类,沈策西翻看了几本,看到右上角放着一本有些旧的书。 他伸手拿下,一翻,一片枫叶标本从书的夹层里落下。 标本做了处理,外面封了一层薄薄的东西,书看起来很旧了,是一本英文书,枫叶看起来也很旧,有些年头的样子。 “这个不小心掉了。”他道,“夹哪页的?” 薄越抬眸,微微一顿:“都行。” 沈策西:“这也是你做的?” 薄越:“别人送的。” 沈策西停下动作:“送的?” 薄越摘下了眼镜:“嗯,十几年前的事了,他应该,已经忘了。” “珍藏这么多年,很重要?”沈策西散漫道。 “算是……纪念品。”薄越说。 薄越难不成,还有个白月光? 这么多年的东西还收着,念念不忘呢。 沈策西脑子里过了一遍,从薄越第一次见面,跟他上床,这套路,放狗血剧里—— 操,他成替身了? 枫叶上似有一些歪歪斜斜的痕迹,像是字。 沈策西眯着眼看了看。 谁的字这么丑? 好像有点眼熟。 沈策西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的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