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你哪里搞来的宝贝?瞧见那边的卡洛蒙和改装皮卡了么,大家都是这档次,新笔趣阁开u70来进货,真牛逼!” 塔利亚把沙漠行者开进建筑阴影里。 冷库释放的凉气回荡在高耸的建筑夹层间,耳边回荡着设备鸣笛,工人和客户的吵嚷,还有经久不息的工业引擎声。 格里和梅娅负责对接进货。 一件件原材料装在灰色密封箱里,通过货梯和起重设备送到转运区,再通过由机械臂和叉车依次装填到环形内部路的载具上。 经销商、雇佣兵、流浪者、农场工人…… 每个路过的家伙都会注意到约翰的波茨宁-u70,甚至会驻足观看,抱起胳膊扎堆讨论,高级载具的货运量和护甲让他们馋得流口水。 现在蛋白食品公司跟疯狗一样到处咬人,往来辐尘农场的道路变得凶险。 谁都知道防弹运钞车的有多安全,但不是谁都有本事搞到一辆波茨宁-u70的。 塔利亚弄了点冰啤酒。 两个人坐在车里,听着废土摇滚闲聊。 辐尘农场已经将周围的地块买下。 它会被慢慢改造成大型园区,围绕着中央的超级摩天立体式工厂。 钢结构临时住房遍布各地。 大马士革成员穿梭往来,他们的衣服被汗渍和灰尘覆盖,要么操作着设备和载具,要么拖拽着材料和智能工具。 这里很有流浪者的氛围。 电缆拖线盘拽得四通八达,随处可见房车、油桶篝火、临时棚屋和制冰机,酒水和设备共用一套冷却装置…… 塔利亚说大马士革营地已经和辐尘农场深度合作,将把这里打造成大本营,以后遍布伊甸城的生鲜食品商店,将会是他们影响这座城市的势力锚点。 “以后从西面偷渡和正常过境的人,除了加入黑金帮,还可以优先考虑投靠流浪者,成为家族成员,做出贡献,寻求认可,得到庇护!” “法克,这不是要跟帮派抢人么……骨碴难道会放任你们发展?” 约翰皱眉提出疑问。 塔利亚却笑着摆摆手。 “你以为辐尘农场为什么扎根在西区?面前这片重建的建筑群,其实都是精氪的产业,他们不仅是黑金帮的幕后资本,还是农场的股东,西区可是他们的势力范围……” 哪里都有公司和资本。 “老天爷,南多真牛逼啊,他不在那会,你们跟丢了魂一样到处受欺负,才刚刚回来,你们就要在城里呼风唤雨了?” 大马士革跨过了【家族】到【部族】的门槛。 伊甸城是公司云集的“梦想城市”,如果南多能率领家族进一步影响它,就能成为跟流浪者七邦并行的存在。 “你们城外的营地怎么处理?” “暂时不搬家。” 塔利亚似乎心情很好,搂着约翰的肩膀摇晃,就好像啤酒里搀着过量兴奋剂似的。 南多给大马士革营地的成员两种选择。 追求安稳的成员去掺和城里的生意,不愿意或者无法再风餐露宿的老兵也一样,大家不用再迁徙,转而投身辐尘农场和生鲜食品的生意。 “为家族里的孩子和未来创造经济基础。” 城外营地保留,作为跨城贸易中枢。 大马士革营地几乎扫平了伊甸城外的放逐者,控制着边境检查站和荒原中间的区域,手里原本就有大量的走私渠道,现在又搭上农场主,运输线路数量和生意规模翻了好几倍。 塔利亚这种向往自由的成员,就负责城市之间的运输和走私业务。 她端起啤酒跟约翰相碰。 冰凉的液体在茶色玻璃间晃荡。 塔利亚昂头灌酒,看着重型电梯和各种指示灯顺着墙壁冲向云霄。 “悄悄跟你说,南多认为,城外贸易是我们最后的底气,如果哪天流浪者被公司狗暗算,被人家从城市农场的生意里踢出来……我们至少有个退路,有个能养活家族的生意。” “你要离开了?” “哈,没错。” 塔利亚要跑跨城贸易,跟随车队离开伊甸城,打通其他流浪者营地。 “祝福你,兄弟,但说实话,我其实不理解,睡在车里硬抗昼夜温差和袭击,每天都要清理灌进智能步枪的风沙,围着货物转圈,嗯,散发着工业味道的防弹装甲车和密封箱子……生活啊,只剩下雷达,通讯频段,荒野追逐搭配着滚烫的鲜血……” 约翰撑着车窗,眼神飘忽没有焦点,抿起嘴巴转身对上塔利亚的视线。 “我以前是跑运输的,所以我懂,但操蛋的账单让我没得选……你呢,你为什么要主动选择这种生活?” “呵,约翰,我选择的……不是走私和枪战或者在荒原里讨生活。而是自由,兄弟,也许霓虹斑斓和钢铁丛林让你感觉很过瘾,靠着义体和枪械成为受人尊敬的大人物……” 塔利亚眯起眼睛,咬着下嘴唇,脸上的狂热转瞬即逝,叹口气,再露出笑容。 “广告灯牌和全息投影覆盖的地方,越绚烂越麻木,刀子划开皮肉,里面全是缓冲液和金属,这让我感觉窒息。” 玻璃瓶再次碰撞。 里面剩下的酒量不同,发出的脆响也有区别,挂壁的水珠顺着湿润了指间。 “我会怀念伊甸城,包括你。” 辐尘农场里数量最多的除了流浪者,就是穿戴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这群人受雇于农场主,从各个渠道招募,负责生鲜原料的生产和日常接待。 他们脖子里永远插着行为芯片。 约翰要办理原料领取,要找对应的窗口核实生物信息,再把账号授权给梅娅和格里。 工作人员是一个棕色皮肤的瘦弱姑娘。 “每位客户都有恒定额度,安洁莉卡女士的份额已经转接到您的账户里,按季度重置清零,细则在您的邮箱……” 她脑袋扣着黑色头盔,金属棱角和信号灯盖住了鼻梁以上的部分,端着便携终端跟约翰解释到一半突然顿住。 “约翰先生,老板想见您。” 工作人员抱起终端机,侧身伸手引导。 她带约翰穿过工业风格的架空层和建筑正厅,已经有观光电梯在静静等待。 叮,嗡―― 面板数字不断变换。 电梯移门在爬升过程中朝两侧展开,切换成透明的防弹玻璃,能够清晰地看见: 种植着各色蔬果的土地、饲养动物的栅栏、插着检测仪器的鱼池…… 工作人员穿着全套防护服穿梭其中。 辐尘农场是立体式摩天大楼,是能够俯瞰整个伊甸城的超高层建筑物,谁能想到里面是这样一个生态农场呢? 电梯停靠在会客楼层。 这里堆满了金黄色的草垛。 楼下是等待区,周围墙壁由全息投影和高清屏幕组成,实时渲染,播放着上世纪老式庄园的景象。 当时土地战争尚未爆发。 农场主似乎很怀念那段岁月,从穿搭和言行就能看出来――手工牛仔帽、老式皮革飞行夹克、庄园主特有的顽固和硬派作风。 “请您稍等,客户还没有离开。” 工作人员给约翰端来托盘,里面装着三个造型迥异的玻璃瓶,分别是纯水和两种浓度的酒,旁边是一个熏蒸过的倒扣玻璃杯。 想喝什么自取。 旁边还有水吧可以自由搭配。 片刻之后室内楼梯上传来交谈声,几名西装革履的公司狗从办公室里出来,高级硬底皮鞋把钢结构楼梯踩得哐哐响。 【检测到扫描,无骇入迹象。】 一群保镖护簇拥着雇主从楼梯上下来,又跟坐在沙发上的约翰擦肩而过。 约翰端着装有纯水的杯子,漫不经心地启动义眼,扫过去,入目所见都是高级植入体。 【势力:精氪重工安保部】 【检测到反扫描插件,是否访问目标脱离,请调整视线焦点……】 保镖们故意阻隔着视线。 他们身上的黑色西装似乎有特殊涂层,能够导致光学义眼聚焦扩散,无法读取信息,强制扫描会触发对方的报警机制。 壮汉最中间的高管是个中年白人。 他表情冷漠、鬓角斑白,在电梯门缓缓合拢的过程中扫了一眼沙发上的年轻人。 约翰莫名觉得眼熟。 他回忆后想起来:自己曾在维托先生的办公室门口见过他们,那天维托先生还跟自己解释了公司和帮派之间的关系。 没过多久。 骨碴就迅速起势,成为了黑金帮在街面上的话事人,而维托先生逐渐消失在大众视野里。 “约翰,你在楼下吗?上来,我们唠唠。” 农场主的声音将约翰拉回现实。 二楼是私人空间。 约翰来到钢结构楼梯的尽头,拧动金色圆形把手,推开涂抹白色油漆的木门。 房间非常宽敞,陈设简单,最显眼的就是通铺的橡木色地板和最内侧熊熊燃烧的壁炉。 约翰没有感到闷热,立刻意识到,那壁炉只是一个高清的全息投影,而周围的老式家具,也都在模拟上世纪的造型,内部却是高科技产物。 农场主怀旧但不落伍。 他仰躺在木制摇椅上,露出个脑袋,冲着约翰招招手。 “过来,年轻人。” 熟悉的飞行夹克和牛仔帽挂在旁边的架子上。 约翰绕过沙发组件和房间隔断,视野开阔后才猛地看见: 农场主的裤腿卷到了膝盖以上,小麦色带有汗毛的皮肤沿着纹身被切开,暴露出合金骨架和复杂的半月板结构。 两条巨大的机械臂从地板伸出,对着他的高级义肢进行维修,还有两根输液管子,依次插在大腿根和靠近心脏的位置。 机械臂剥开了农场主的肌肉束和真肉层。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一股类似压仓麦穗的秸秆味。 农场主端起手边的半瓶威士忌开始倒酒。 约翰顺势看过去,立刻注意到托盘旁边摆放着一个带有金色logo的礼物盒,里面绝对是博拉戈俱乐部的宴会邀请卡。 “我也有一份。” “哇偶,混得不赖,小子。” 农场主拿起瓶塞“嘎吱”一声旋紧,压低手势招呼约翰坐下来。 “精氪重工给我送的,人刚离开,说实话我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参加宴会。” “你认识维托先生?” “当然,法克,他是个不错的老顽固,我当初建设辐尘农场的时候,没少跟维托打交道,所以我才不愿意参加宴会……” 他说完端起酒杯,挑高视线看向约翰,趁机观察约翰的表情。 “你没有惊讶,约翰,说明你是知道内幕的,问题在于,邀请你的人是谁?” “骨碴。” 约翰没有隐瞒。 维托先生的退休宴很复杂。 不同的邀请方,预设立场也就不同。 “那希望你玩得开心。” 农场主没有展开,说明精氪管理层和骨碴的想法有冲突,立场不同,也就不方便继续深入话题。 他皱眉抿嘴,呼出酒气,才满意地放下杯子。 “我估计会缺席,呵呵,你看见了,老子的生意蒸蒸日上,但是有些狗杂碎想拆骨头吃肉,法克,挺过瘾的,有点找到年轻刚创业时候的新笔趣阁了。” 辐尘农场回收了经销商的份额。 地头蛇和食品贩子从农场主手里赚不到钱,从合作者变成了竞争对手,开始盼着他死,前天有人用经销商的身份通过初步检查,试图在农场内部引爆一个病毒性炸弹。 问题和闹事者已经解决了。 农场主的声音还是很硬朗,情绪高昂,完全没有因为开战而感到压力。 他挥动手臂。 周围墙壁上播放着的旷野消失,取而代之的伊甸城的卫星俯瞰图,密密麻麻的红点代表商铺,均匀地铺设在每一片区域。 这是辐尘农场的商业版图。 “赚那么多钱,花得完吗?” “哦,不不不不,约翰,你这话新笔趣阁令人失望……资源,千万要记住这个词,我问你,赛博时代的生产力究竟是提高还是降低了?” “降低了?” “为什么?” “街头巷尾永远在抢,想活下去,想活得更好,想成为伊甸城里大人物,只有东西不够多,才会把人逼成这样吧?” “哈哈哈,想法不赖,小子,但你错了!” 农场主豪迈地挥动手掌。 桌角亮起一圈蓝色隐藏灯,随后弹出一根黑黢黢的雪茄新笔趣阁,包装和质感很像金苹果公司推出的高级雪茄。 农场主捏着尾端,前推。 雪茄在桌子里就完成了切削和点燃的过程,抽出来的时候已经带有淡灰色的烟雾。 他把雪茄叼进嘴里,跟约翰闲聊。 或许是因为约翰也受到了邀请函,导致农场主对他刮目相看,愿意多说点话,语气也很轻松,显得亲切的样子。 约翰以前就有过疑惑――为什么像维托先生这样的人,会愿意跟地位差距悬殊的年轻人分享,深入地聊天,输出自己的价值观? 他此刻安静地听着农场主侃侃而谈,偶尔旋转威士忌杯,看冰块碰撞,心底似乎抓到一个答案。 因为有落差。 财富、权势、情绪…… 从高处坠落下来的时候才会湍急,溅落回荡起来才足够澎湃,才能够填满被时间撑大的野心。 农场主认为: 伊甸城的底层是完全可抛弃的,漏到下面的财富足够普通人浑浑噩噩,平淡甚至潇洒地爽到死。 “回到我的问题,约翰,赛博时代的生产力其实高到超乎想象,高到不需要这么多劳动力,所以才需要拼命,拼命就会来钱,越拼命越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