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胡初九收拾好了几件缝缝补补的旧衣服,便开始着手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 他把剩下所有的铜钱拿出来,去村头肉铺买了一斤猪肉。 给自己做了一道猪肉炖白菜,还往锅里放了两块土豆。 “他奶奶的,不过了,今天我也放纵一回。” 等到出锅之后,他赶忙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猪肉放到嘴里。 绵密地肉香在嘴里绽放,虽然烫嘴,但是他幸福的都要哭了。 原来这就是猪肉的味道! “等我当了道人有钱了,每个月我都要吃一次猪肉!” 胡初九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往嘴里不停的夹菜。 吃完晚饭后。 他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皮。 感觉一斤还是少,不过剩下的钱不能再花了,得留条后路给自己。 万一到了镇上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也能救救急。 与此同时。 王德才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冒着小雨来到了村长家门前,抬手轻轻敲了三下 “咚咚咚” “谁啊?” 房门背后传来了村长乔满年迈沙哑的嗓音。 随后“咯吱”一声木门打开了。 一位贼眉鼠眼的老人杵着拐杖向外打量着。 老人一看来人是王德才,便急忙开口询问道。 “怎么才来,事情办得怎么样?那小子同意没有?” 王德才从怀中掏出房契和地契后说道。 “村长,今天下雨我去巡河了,这才耽搁了。” “不过事情一切顺利,按照咱们之前商量好的,已经都办妥了。” “没想到他也不傻,最后还是同意把房子和地都卖了,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发去镇上了。” 乔老爷子听完之后,高兴的用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随后接过了房契和地契,笑着说道。 “哈哈哈,不错不错,事情办得不错。” “只是可怜我这小侄儿了,不过此子倒也心智成熟,省去了咱们的一番功夫。” “这钱你拿着,今天晚上回去买点好酒好菜,就当是犒劳自己啊。” 说完乔老爷子呲着黄牙,从身上摸出二十文钱,上前递给了王德才。 王德才看见钱,暗骂这老狐狸真抠搜,这次道观招收弟子,镇上府衙一共给了十两白银的安家费,但普通百姓可不知道这些,村长向来只是象征性的给点,甚至不给。 王德才心里骂归骂,表面上还是得恭恭敬敬的接过铜钱,随后看似随意的收入囊中,便双手一抱拳告退了。 见他走远了,村长这才关上房门。 佝偻的身形转瞬间变得健步如飞,杵着拐杖三步并成两步跑到自己屋里,将房契和地契,还有那剩下的五两白银,尽数藏了起来。 转眼第二天早上。 胡初九已经把五两碎银都处理妥当了。 这笔钱对于他来说,可是一大笔钱。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大概二两左右,更何况他了。 为了以防万一,他昨天晚上用一块块布料包裹着银元缝补在了衣服内侧,又留了二两在包袱里备用。 见家中的一切都收拾妥当了。趁着天刚蒙蒙亮。 他决定再去好好祭奠一下父母,毕竟也不知道再回来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屋外雨过天晴。 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泥土未干,稍微有些松动。 胡初九深一脚浅一脚的按照记忆当中的路线赶去。 一个时辰后。 终于带着沉重的心情,来到了村外父母的长眠之地。 走到近前,望着他们的墓碑。 遥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总有人为自己遮风挡雨的一幕幕,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父母生病双双去世后自己所遭受过种种磨难,此刻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如今自己已然到了束发之年,心智远比同龄人成熟的多,更何况知道怎么在夹缝中生存。 父母如果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也会保佑自己的吧。 想到这儿。 胡初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随后弯下腰在地上刨了个坑,用带来的火折子点燃纸钱。 接着一张接一张扔进了土坑里。 “爹,娘。孩儿不孝,今后恐怕不能每年都来看你们了。” “村长逼我去镇上道观里修道,也不知那道观是否如村里老人所说的那般凶神恶煞。” “可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希望你们在九泉之下,能够保佑九儿,不孝子胡初九拜谢了!” 说完他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磕完头之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嘴里喃喃说着什么。 半响过后。 只余下地上的纸钱还在燃烧。 而单薄孤独的身影已经离开了。 此时金色的太阳光早已洒满山头。 远处村口的包子铺刚刚蒸好一大笼野菜馅儿的包子,响起了商贩的叫卖声。 已经来到村口的胡初九,立刻就被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把刚才伤心难过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手里有了钱之后,以前一个月只能吃一次的包子,如今却唾手可得,令其感慨不已。 “胡初九!你干什么去了你,等你小子半天了。” 正当他琢磨一会儿吃几个包子的时候,旁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喝。 他惊讶的转过头一看。发现来人正是王捕快,他神色焦急万分,正牵着一匹马,马背上驮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看样子已经找了他有一段时间了。 胡初九见此,连忙上前从王捕快手中拎过自己的包袱随后说道。 “哎呀哎呀,我去祭拜了一下父母,莫生气,莫生气。” “我还以为你小子跑了。” 王德才瞪了他一眼,便冲他摆摆手,随后向着村外走去了。 胡初九暗地里偷偷翻了个白眼,心中不由得腹诽道“我一个小孩儿,我能跑哪去?家都让你们强买强卖了,不去道观,我还能去哪?” 最后他转过身,深深的看了一眼生他养他的小村子,接着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便不再犹豫,抬脚踏上了离去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