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末将愧对您的栽培。” 当姜阳在宕渠郡的大牢里见到刘义,他蓬头垢面,浑身是伤。 “王士和谯瑜坚持要杀他,为了保住他的性命,我就抽了他二十鞭子,扔到了大牢里。 本来是想关在我军营的,王士他们俩拼死不干,我就派了一百精锐盯着,吃食都是我们自行负责。”辅匡在一旁解释。 姜阳拱拱手:“谢过辅太守。” “军师太客气了。”辅匡抱了抱拳,告辞离开。 “何故如此?” “军师可知末将为何家道中落?” “想来,是跟这谯氏有关。” “末将家族世代耕读,有良田千亩,在宣汉也算小有名气。 可五年前,四月二十六这天,家兄被冤枉偷奸关于大牢,家父被山匪所绑,末将散尽家财,仍未能救下父兄。 后又再遭悍匪洗劫,除末将外,家里无一生还。” “唉”姜阳轻叹一口气。 “末将东躲西藏,暗中调查,查探得知那山匪乃是谯氏所养,家中良田,半数为谯氏所得,这才明白仇人是谁。 末将自知以一己之力无法报仇雪恨,便加入大汉军伍,悍不畏死,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凭军功成为将军,手刃仇人。” “那伙山贼,叫什么名字?” “黑风寨!” “在何处?” “无人知晓,宕渠多大山,本就极难寻找,听说这黑风寨隔段时间就会变换山头,末将这次回来,一无所获。” 良久,姜阳轻叹一声:“这次,你没亲自动手,甚好。” 在路上,姜阳就从辅匡口里得知事情的始末: 谯家大宅在宕渠城内东南,墙高院深,私兵众多。 刘义献计,让辅匡去剿山贼,并抽走城内各家私兵,刘义则趁机暗放板楯蛮七姓暴徒进城,直杀谯家。 还好的是,他杀过去之后,没有动手,而是领兵在一旁。 刘义事后还诡辩,说自己是带兵去救谯家的,只是板楯蛮七姓势大,没能救下。 可王士和谯瑜哪是那么容易糊弄,并不相信。 也正是凭这点,辅匡才有机会硬保住他的性命。 听完姜阳的话,刘义抽泣起来,等了一会儿,才慢慢道:“末将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可军师待我恩重如山,若末将动手,必定牵连军师” 良久,姜阳轻叹一声:“若你所说属实,本将保你不死。” “谢将军。” 不是姜阳包庇下属。 如果这个谯氏,若五年前真的如此对付刘义家,去年又陷害板楯蛮七姓迁徙,那这手段就过于狠毒,是真的该死。 “辅太守,查得如何?” “末将走访乡里,宕渠郡确实既要黔首服徭役,又要他们缴纳更赋。 不过,皆是黔首口头言语,并无实据。 且,各郡县其实皆如此,只是没有宕渠郡做得这么决绝。 王太守本欲让各县出一佐官认罪,不让末将空手而回。 如今,只怕也不能成行。” 辅匡说完,摇了摇头,这些人又岂会留下证据。 “板楯蛮七姓迁徙之事?” “唉 板楯蛮七姓抗粮是真, 王士又得到陛下应允, 虽心知其用心险恶,故意为之,可也无可奈何。” 辅匡再度摇头。 姜阳听了,不觉得意外,这些老油子,行事手段必定缜密,让人很难挑错。 突然,监牢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隐隐听到‘要见军师将军’之类的话语。 “是那王士和谯瑜。”辅匡说道。 姜阳点点头:“何勇,你率两百军士,守住监牢,切记要护住刘义性命。” “军师放心,绝不让刘义兄弟有半点闪失。” 姜阳点点头,与辅匡对视一眼,走出门去。 “下官宕渠太守王士,见过军师。”一儒雅男子冲姜阳拱拱手。 姜阳拱手回礼。 “军师,我谯氏一族,男丁一百二十八口,竟在一日之间惨遭毒手,无一幸免啊!” 谯瑜,这位刘义口中心狠手辣的谯氏支脉家主,此刻满脸泪痕、浑身颤抖,跪在姜阳面前,姿态放得极低。 姜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道:“谯家主,请放心,此事我定会彻查到底,为遭遇不公之人,讨回公道。” 听到姜阳的话,那谯瑜明显顿了一下,然后小心道:“军师,那贼子刘义,不知” “放心,本将绝不包庇任何人。” 谯瑜与王士对视一眼,拱手道:“谢军师,既如此,草民就此别过,静候佳音。” “军师舟车劳顿,早日歇息,下官告退。” 说着,两人就要离开。 “慢着!”姜阳突然开口。 等两人停住,转过身来,姜阳才缓缓道:“按陛下之命,本将暂督宕渠郡各事,郡内各人,皆听本将调遣。王太守,谯家主,你俩对宕渠事务颇为熟悉,就留在本将的帐中,做个参军吧。” “军师这是何意?” “军师要禁足下官?” “本将说得不够清楚吗?留在本将军中做参军,辱没你二人身份?”姜阳声音一冷。 “不敢。” “绝无此意。” “那就好,二位不用回去了,衣物就让辅太守派兵代为去取吧,随便把太守的几位公子也请来。 辅太守,本将命你,三日之内,把宕渠郡王太守以下,亭长以上所有官员,都请到本将的大营。 兹事体大,本将需要郡内各人齐心协力,彻查此事。 王太守,你以为如何?” 王士脚下一软,跪坐在地,口中喃喃道:“军师安排,甚有道理,下官必鼎力相助。” “那就好,来人,扶王太守和谯家主下去休息。” 辅匡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半天挤出一句话:“军师,还能如此行事?” “辅太守,他们所作所为,你我心知肚明。 如今,不过是要找到确切证据,又何必放虎归山,既给我们徒添麻烦,又有可能带来意外。 既然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本将却之不恭啊。 你我领兵两千,当以雷霆之势横扫宵小。 辅太守,命人分头行事吧,要快。” 辅匡抱拳领命:“喏!军师高明,是末将糊涂了。” 姜阳前世在看影视作品和小说的时候,就很替那些傻叉主角着急,特别是那些钦差。 明知道嫌疑人是谁,又手握重兵,偏偏不控制嫌疑人,让嫌疑人到处搞事。 还喜欢去以身涉险,只身到处寻找线索,给嫌疑人刺杀的机会。 这是玩笑,傻叉的是导演不是主角。 姜阳可没这些臭毛病。 如今,他忙得很,没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就像现在,他更多的精力,在思考灭了谯氏分支之后的影响。 刘备不再病重,要怎样才能让魏吴放心地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