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寻收拾了穿戴,站到大门外迎接今日到场的宾客。 可迎了一阵子,觉得好不自在。这些来人虽然各个笑脸盈盈,热情殷切,但好些人,别说熟络了,他甚至都不知道人家姓什么。 假笑笑得脸都疼。他干脆借口不舒服,把迎客的活丢给了二管家,跑到府里面去偷闲。 宴席设在候府后园的湖旁。 临波一处水榭深入湖中数丈,连着几个风格不一的小亭子,亭子左右,又有一道道长长的曲廊,接向湖心小筑,湖心小筑里,坐着各府女眷。 在水榭岸边,向花园处接着一个花厅,花厅四下通透,轻纱作帐,今日宴会的主客便设在此处。 此时花厅的主桌上已经落坐了几个贵客:太子梁洵是昨天晚上就留宿府中,除他之外还有一个太师两个尚书两个将军,另外,还有齐国公苏伯仪也在座上。 叶寻一看到苏伯仪在场,第一时间想到了城外遇到的苏子宣。不由得神经紧张。 他连忙四下张望,找了一遍没有瞧见苏子宣,才稍稍安心。 为防在场有以前认识可樱的人,他早早的便让可樱去了湖心小筑里陪同女眷。还不放心,又让人在曲廊上挂了些帐幔,挡住这一群男客。 其实这场开府宴也本来也不准备办的,要不是太子一直劝他,说他得了这京城独一份的宅子,不让群臣来坐坐,会把朝堂上的同僚全都得罪遍的。 叶寻也想,他不求与群臣交好,但愿不四处交恶,所以才走个过场。 但愿不要节外生枝。 叶寻与首桌的几位贵客落座一起,大家寒暄几句,不免商业互吹了一番,彼此聊得还算愉快。 大家由衷地品评了下候府的景致,个个都是打心眼里赞叹,兵部尚书说:“昊京盛景一石,候府当占八千。”吏部天官也道:“人说江南绮丽无数,恐怕不也及此间。”苏伯仪道:“最让人羡慕的还是候府的这眼天赐温泉,连太宗皇帝当年都说,温泉梦里千年过,世上才是一指间。” 说起温泉来,叶寻不觉得有什么骄傲,反而只觉难堪,便讪讪一笑,并不答话。 太子笑道:“齐国公若有此意,直接跟叶寻讲便是,他可不像昔日的诚王那样小家子气。”说完看了看叶寻。 叶寻不置可否,喝茶掩饰。 太子以为他默认许可,直接喧宾夺主,大方地说道:“国公若有空,随时都可以来。”又对在场大家说,“大家若肯赏脸,都可以来府上来泡温泉。” 叶寻心中冷笑,暗想,泡个锤子,那温泉阁早让我给封了。 太子有意借他这便招徕群臣,但他却不想凑那个热闹。心想着等没人的时候跟太子阐明此事,当下面上只是笑笑不答。 众人正因温泉阁之事向叶寻一阵起哄,,就在这时,门子传报,建王登府,现场一下子转了气氛。 建王到哪里都穿着一身轻装狩衣,像是刚从猎场回来。 不过好在他这次没有骑着马进来,见叶寻起身相迎,将他按在座位上,笑道:“我碰巧从你门口路过,看到热闹就进来了,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叶候还请见谅。” 叶寻道:“建王公务繁忙,能来就是大礼了。” 一旁的尚书大人恭维道:“听闻建王晚上都要睡在军营中,还是叶候的面子大,能移动建王大驾。” 建王落了座,朝太子拱了拱手,却不拿正眼瞧他,叹气道:“每日打理军事,确实很忙,比不得某些人安坐家中啊。” 太子微微笑道:“建王说得是,领兵作战之事建王当称冠勇,本宫自愧不如。本宫还是比较适合坐在庙堂之中。” 建王搓了下鼻子,起身对临坐的吏部天官说:“王尚书,咱们换换坐位,这边有股酸腐臭味我受不了。” 一时间,桌上无人敢添话,临近几桌的人,也都低着头装作听不见。 花厅里静得不像在开宴席,叶寻正想着说点什么来打打圆场,这时门子又跑进来,有些迟疑道:“禀候爷,门外有位云公子求见,他说是您昔日好友,但他没有贴子。” 叶寻正为太子建王之事头大,疑惑道:“什么云公子……” 忽而想到什么,火烧新笔趣阁一样窜了起来,舍下一厅的客人,忙往门外跑去。 众人见他这样失态,不禁议论纷纷起来。 “哪个云府,谁家公子?” 大家把目光朝太子看去,都知道他和太子关系最好,无话不谈,心想他肯定知道来者何人。 太子也皱起眉头来,他并不曾听叶寻说起过什么云公子。难道是他眉山故友?大概如此。 …… 叶寻一溜小跑出了大门,只见云绦倚在石狮子上,正在抠狮子的牙。 她穿着一袭墨色长衫,一头黑发碧冠绾起,腰下环佩叮当,手中一把折扇,一身男儿打扮。 叶寻忙把她拉到一边,一脸莫名其妙道:“师傅,你这是要干嘛?” 云绦好不讶异,“我都打扮成这样了,你也认得我?” “哈,除非我是瞎子。” 云绦仍感到不可思议,“可能是咱们俩太熟了,换别人一定认不出来。”她自我安慰道。 叶寻闪开她一步,自上到下评量道:“你瞧你,个子这么矮,肩膀这么窄,小腰这么细,胸却这么拽。谁能瞧不出来?” 她狠狠踢了他的腿一下,“流氓。” 叶寻边揉腿边问:“你这样打扮,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我听说你家里要办大宴,专门换了这一身来凑热闹吃大餐的。” 叶寻恨不得拿头去撞石狮子,“如果别人把你认出来怎么办?” “不会的,我尽量少说多吃,我出来一趟多不容易啊,你别再废话了。”她一边说,一边不请自入往府里走。 叶寻无可奈何只得听天由命,与她并肩而进,问:“云宴清怎么肯准你这千金小姐出府了?” “我现在在云家地位陡升,说一不二。”她得意的说,脚下步伐都有些飘了,又说:“你不是说过了十五再去求亲吗,怎么提前了,昨天我爹突然提起,吓我一跳。” “昨天上朝正好想起来了,就顺便一提。”想到云宴清,又不禁为她紧张道,“云宴清今天也来了吗?” “没有啊,你没给我们府发请帖,你没请他,他好像还挺生气的。”